這幾個月,他對文先生的性子也有所瞭解。自己這位老師長相俊朗,學問更是一等一的好。
但是有一個很明顯的缺點,那就是太過感情用事。
只看他這些日子的狀態就知道,他其實早就在心裡確定了人選,之所以提出試探,也是抱著一絲奢望罷了。
他一直覺得,與其吭哧癟肚的軟刀子磨人,倒不如一刀捅到底。
疼就疼,膿血放盡了才能開始癒合。
文先生抬頭看他,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算……算是我的老師吧,他是從小教授的功課的兄長,我的嫡親哥哥文啟明。
我的策論最喜歡糅合各種觀點,兄長最瞭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篇小抄應該走的是寬泛的觀點……
他……他估摸著是沒想到,我一個四平八穩的文風的,居然收了你這麼一個犀利實用派的徒弟……”
文先生自嘲的笑笑,他之前懷疑過當年翰林院的同年,懷疑過彈劾了文家的衛士大臣,但是卻從來沒有懷疑到自己兄長的身上。
他以為自己的兄長當時那麼告訴他是因為愧疚,是因為不想面對。
卻從來沒想過他是故意那樣說的,為的就是讓他對老聖人產生怨懟之心。
想到好友毛俊傑的話,他的心拉扯的更疼了。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只有他自己眼盲心瞎……他到底是沒有看出來,還是不願意看出來。
“別笑了,真醜。”
寶玉暗歎一聲,拂開文先生的手,一把將酒封扯開了。
卻沒有倒進酒壺,而是從桌上取了兩個大海碗,滿滿的倒上了。
他其實還挺理解這種心情的,當初被親弟弟指著鼻子罵是外人,他也有這種難受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你這小子,知不知道什麼是尊師重道。”
文先生笑罵了一句,將寶玉推過來的大海碗拿了起來。
“當然知道,先生既然覺得夜色好,學生陪著飲酒就是,來,今日咱們不醉無歸……”
寶玉一邊說著,也將海碗拿起來,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好,不醉無歸……”
文先生也將海碗端起來,也跟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等到觀言熱完了菜,端著熱好的菜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醉的滿口酒話了。
“當初……當初我的策論都是我哥哥教的,他性子溫和,策論寫的也好。你說……你說怎麼好好的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