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詩詞差強人意,對點心方子倒是比詩詞更上心些,見她們說的熱鬧也湊上前去。
見她們姐妹都一副對詩詞沒興趣的樣子,寶釵的嘴角彎了彎,也湊過去和她們分享起了兒時正在金陵見過的南方點心的做法。
說到底她並沒對寶玉起什麼心思,之所以不舒服也是覺得被黛玉搶了風頭,隱晦的裡看了被落在一盤的黛玉,心裡的鬱氣也消散了些。
黛玉心思敏感,這會兒也感覺到了寶釵的可以針對,不過也沒說什麼,抿了抿唇坐下了。
“林妹妹,你說的意境是什麼?能否再仔細說說。”
寶玉只顧著琢磨黛玉的話,倒是沒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總覺得黛玉說的方向是對的,但是思來想去總覺得像是蒙了一層紗,見黛玉坐下,放下吃了一半兒的點心湊過去問道。
黛玉見他湊過來,還以為他是特地來安慰自己,心裡甜滋滋的,想了想又道:
“與其說是意境,倒不如說是你的心境,你的心境對詩詞很牴觸,就像是將門緊緊關住一般,給人一種侷促感。
這樣的侷促就很容易導致彷徨,在起承轉合之間就容易遵循守舊,採用最穩妥的處理辦法,這樣一來,就很容易失去了靈氣。”
說到這裡,黛玉也覺得有些奇怪,又問寶玉:
“你之前每日待在二門以裡,心境倒是開闊,如何如今時常出府交際,作詩倒是保守了許多?”
對詩詞牴觸,用詞用典不夠自信,總是挑選最穩妥最常見的轉承啟合……
黛玉的話簡直如醍醐灌頂,讓一直摸不到詩詞門徑的寶玉豁然開朗。
文先生沒見過原身寫的詩詞,倒是總結不出他的這些變化,病症摸不清楚自然無法針對性的指正,反不如黛玉,很直接的就說出了其中的不同。
詩詞講究真情實感,講究有感而發,他一味的注重形式和拿分點,用種花國的“題海戰術”來套模板,想要做出靈氣十足的詩詞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當然,這也不是說非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像黛玉,她雖然每日在深宅待著,但是她的心靈很自由,照樣能做出文采飛揚的詩詞。
自覺找到了要領,寶玉的手癢癢的,走到書案前,想要用原本的題目重新作上一篇。
迎春姐妹和寶釵幾個見他起身站起,也對視一眼,和黛玉一起走到書案前,圍站到了一旁,看起他作詩詞來。
這篇題目為《詠梅》,是文先生給他留的年假功課之一,他試著作過四五篇,之前黛玉看得是其中他相對滿意的一篇。
提起筆來,寶玉仿若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字一句的開始寫了起來:
瓊姿只合在瑤臺,
誰向江南處處栽?
雪滿山中高士臥,
月明林下故人來。
寫完,寶玉忍不住又小聲的讀了一遍,心裡微微滿意,這才將手裡的羊毫筆放下了。
一旁的惜春大為驚異,又看一眼,笑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不相信了,寶二哥的詩詞突然好了許多。”
“雖說還不盡如人意,不過確實比之前好多了,起承轉合也極為順暢。”
探春點點頭,贊同的說道。
“林妹妹跟寶玉說了什麼,確實……咦,寶玉,你手上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