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快走幾步回到送殯隊伍裡,強壓怒火問寶玉道。
“闖……闖了什麼禍?兒子都說了,那玉自己就變成那樣了,和兒子有什麼相干?”
寶玉仗著這會兒人多,壯著膽子駁道。
“和你有什麼相干?你真的要氣死為父嗎?我……”
賈政幾乎要繃不住了,正準備將寶玉拽到一旁,賈赦也回來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也忙過來勸。
“你且等著。”
到底擔心丟了面子,賈政丟下一句狠話,狠狠一甩袖子前面去了。
送殯隊伍繼續前行,又在城門口和賈赦賈政賈珍等人的同僚屬下見了面,很快就出了城,朝著鐵檻寺的大路行了過去。
鳳姐兒也得知了剛剛的事情,擔心寶玉在郊外縱性逞強,再惹了賈政不快直接面子也不給了,所以讓了旺兒過來喚他,寶玉自然樂得不用騎馬,在賈政依舊陰沉的目光中鑽進了鳳姐兒的馬車裡。
送殯隊伍極長,又有不少披麻戴孝的丫鬟隨從和“孝子賢孫”,等到了鐵檻寺,時間已經臨近隅中了。
鐵檻寺的僧人早就在門外候著,見送殯隊伍到了,忙引著眾人進了廟宇,秦可卿的棺槨也被送到了遠離人群的內殿偏室內安置了,等合適的時間才會被送回金陵入土為安。
賈珍和尤氏在外款待一應的親友故舊,也有擾飯的,也有不擾飯儀式完了就離開的,一起一起的散去,道了晌午大錯時分大部分人都散盡了。
只有幾個親戚是至近的,如王熙鳳,李紈,賈菖媳婦兒、賈菱媳婦兒……她們是要陪著做完頭三日的安靈道場才會離開的。
賈珍和尤氏是公婆,沒有給兒媳婦守孝的風俗,又謝了留在這裡的幾人一回,就和王夫人邢夫人等年歲大些的回去了。
王夫人一開始並不贊同寶玉留在鐵檻寺,不過耐不住寶玉百般懇求,也怕他回去真的捱了打,只得將他交給了賈璉,想等賈政消氣了再接他回去。
鳳姐兒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雖說這次不是她主事,但是在得知鐵檻寺住宿條件不便之後,還是譴人去了水月庵,讓淨虛騰出了兩間房子作為下處。
等到安靈道場的和尚作完了功課,奠過晚茶,便囑咐了賈璉幾句,帶著幾個賈家的媳婦子回了水月庵。
賈璉向來嫌王熙鳳管得嚴,這會子見她走了也放開了些,又拉著賈蓉賈菱幾個去了一旁的屋子,讓道人們準備了些素酒素菜,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又喝了起來。
寶玉用了一些飯菜,又聽眾人天上地上的聊了一會兒,就推說自己困了回了帶著小廝回了屋子。秦鍾也跟了他回來,本想著和他秉燭夜談的,誰知道才轉眼功夫就見屋子裡的燈熄滅了,也只好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明朝的素酒是用葡萄或者是大米釀造的,只是酒精度數低一些,飲用的多了一樣會醉。
又等了將近兩個時辰,眼見著賈璉賈蓉等人都醉醺醺被各自的下人扶了下去,寶玉才悄悄開啟房門,帶著茗煙和鋤紅小心翼翼的朝著秦可卿棺槨所在的偏室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