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提醒道:“六爺,如此一來,您豈不是要遭人恨了。”
“無妨。”許奕笑著搖了搖頭,隨即開口說道:“做官的不會在乎這點銀兩,相反,稍後到了京兆府,他們反而會一個比一個捐的金錢多。”
“至於為吏者,此時固然滿臉怨恨,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心中的怨恨便會消失殆盡,其內心反而會感激於我。”
此言一出,趙守瞬間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般,滿頭皆是霧水。
趙守不解道:“這又是為何啊六爺。”
許奕看了一眼前方,固然有著衙役極力疏通,但怎奈何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沒有兩三刻鐘的功夫,根本就無法正常通行。
隨即,許奕扭頭看向趙守反問道;“我且問你,明年是何年。”
趙守撓了撓頭不明所以地回答道:“過了年便是正德三十年了啊。”
許奕失笑一聲,伸手指了指人群中的官吏。
再度問道:“正德三十年對於他們而言是何年。”
趙守沉思片刻,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明年是何年。
忽然。
趙守腦海中靈機一閃。
大聲驚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明年是京察之年!”
許奕笑了笑,隨即緩緩開口說道:“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趙守興高采烈道:“六爺之前教過趙守,這叫人性......亦叫等價交換。”
話音剛剛落罷。
趙守便猛提一口氣,滔滔不絕道:“若是平白無故地讓鐵公雞拔毛,鐵公雞肯定不願意,甚至會千方百計地尋找各式各樣地藉口少拔亦或者推遲拔毛。”
“但,六爺在事前立下賑災兩面碑,結果便不一樣了。”
“他們看似拔毛,實則只不過是用銀兩買民聲罷了。”
“捐的越多,其在民間的名聲便會越好,恰逢明年是京察之年,一個好名聲或許能夠為他們換來上等的考評。”
“而考評越好,便意味著升遷的機會越大。”
“正是因此,他們非但不會怨恨六爺使他們破了財,反而還會感激六爺給他們創。
造了這樣一個機會,畢竟在此之前,縱使有人願意以金錢換名聲,也會因時機不對,而事倍功半!”
許奕不由得點了點頭,笑道:“孺子可教也。”
趙守聞言,臉上瞬間綻放出驕傲的笑容。
但,很快,趙守臉上驕傲的笑容便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不解。
趙守看向許奕,疑惑道:“可,為吏者不需要京察啊。”
許奕笑了笑,隨即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擁擠的百姓。
提醒道:“那你說,他們又為何大老遠的跑來捐錢捐糧?”
趙守想都未想,直接脫口而出:“有人是心地善良,但更多的人其實還是為了上賑災功德碑。”
許奕面色一正,隨即緩緩開口教導道:“心地善良與上功德碑並不衝突。”
“百姓是人,小吏也是人,百姓有的心思他們亦有。”
話音落罷。
趙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幾十息後。
趙守拱手行禮道:“六爺的教誨,趙守記下了。”
許奕點了點頭,隨即抬頭看向光德坊門前仍無比擁擠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