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前他在接受培訓的時候,老師已經告訴他在這種場合應該怎麼樣走路、怎麼樣微笑、怎麼樣發言,甚至連語調的高低都有規定。
因為這次報告會,電視臺是全程錄影的,是要送到最上面去的,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所以陳棋心裡打著鼓,邁著殭屍步伐走到發言臺上,看著眼前的麥克風,以及刺眼的舞臺燈,一時間就點點恍忽。
蘭麗娟就坐在劇院的最角落,今天是男朋友風光的日子,她肯定要來。
陳棋今天一身藏青色中山套裝、黑皮鞋可全都是她細心準備好的,衣服上連一個皺子都沒有,頭髮更是被她梳理得清清爽爽。
知道的這是作報告,不知道的以為是結婚呢。
臺下的觀眾看到陳棋上臺,轟一下子就開始議論紛紛了,實在是陳棋太年輕了。
一個畢業才一年,今年才21歲的小夥子已經站在了省一級舞臺上,向全國推廣工作經驗,這可以說是衛生系統建國以來第一次。
大家的眼神中,有探究、有疑惑、有羨慕、有眼紅、有審視。
陳棋拿出稿子,這是縣裡的筆桿子多次潤色加工過的,經過層層領導審批的發言稿。
“各位領導、同志們,我叫陳棋,目前是黃壇衛生院的外科醫生,今天非常榮幸能給大家作報告。我是1982年從越中衛校畢業的,畢業的時候我原本有機會前往越中地區最好的醫院工作。
但是我來自山區,知道山區的農民們看病非常難,尤其是外科,有時候一個小小的闌尾炎就會讓一位農民因為得不得及時治療而失去生命,還有更多普通的外傷病人,因為不能及時處理,留下終身殘疾。
所以我在畢業的時候就想,我能從一個農民的孩子成長為一名光榮的醫生,這都是鄉親父老們一個個雞蛋換來的,沒有鄉親們的支援和鼓勵,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如果我僅僅只是貪圖個人的名利,想著畢業後好好享受城裡的生活,那我怎麼對得起父老鄉親們的囑託和盼望?我要回報鄉親,回報祖國,於是我毅然決然地主動要求分配到條件最艱苦的地方去。
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憑著自己在學校學到的醫術為人民服務,為條件最艱苦的農民兄弟們服務……”
好嘛,反正儘管吹,把畢業時被人整發配邊疆,說成了自己主動要求去基層工作,這牛吹得。
反正陳棋一邊作報告,一邊用腳趾扣著主席臺上的木板,真的可以扣出一個三室兩廳來。
蘭麗娟作在臺下,也是以頭撫額尷尬到了極點,簡直有點聽不下去的感覺。
做為陳棋母校代表,越中衛校的校長蔣光遠也坐在臺下聽報告,當聽到陳棋的發言時,嘴角抽得跟面癱一樣。
同時心中還有濃濃的擔憂,能站上這舞臺的,將來不出意外肯定能爬到一定的高位,而他那個不爭氣的侄子卻還在做心電圖,兩人的差距會越拉越大。
等到哪一天陳棋有足夠的能力時,會不會出手報復蔣家?
而臺下人民醫院的郭院長卻是心情愉快,笑嘻嘻的還時不時跟旁邊的人聊上幾句,意思都是,瞧見沒,這小子是我看中的人,是我讓他去基層鍛鍊鍛鍊的。
郭老頭臉皮厚,當然大家誰也不要說誰,陳棋現在不也是昧著良心,厚著臉皮在自吹自擂。
(陳棋大喊冤枉,這文稿是筆桿子寫的,不是他寫的。)
陳棋的演講時間並不長,除了開頭的吹牛外,重點就講了黃壇經驗的主要內容,比如基層衛生院要發展外科,比如城區大醫院要與農村衛生院行成互動,互相轉診病人。
這些都是後世的乾貨,陳棋毫無保留全講了出來,幾十年總結下來的經驗,讓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噢,原來還能這樣?
一時間,好多院長們都紛紛拿起筆和紙,並陳棋介紹的經驗都摘錄下來,準備回去好好研究,立即上門。
當陳棋的報告結束後,現場的掌聲要多熱烈就有多熱烈。
因為黃壇經驗為解決基層衛生院的財政困難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思路,並且還能獲得經濟和名譽雙豐收,在賺錢的同時,也實實在在解決了農民們的外科就醫難問題。
每個人都是心服口服,不因為陳棋的年輕而輕視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