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第一艦橋那巨大的舷窗前,法師揹著手凝視著黑暗的真空。他們剛剛離開朦朧星系,在經歷了數十場戰鬥後,隊伍的減員並不多,但傷兵卻來到了一個新的級別。
受傷是在所難免,哪怕有著裝甲的保護也是如此。但是,不管怎麼說,看到死亡比例被壓到了一個較低的級別後,他還是較為開心的。
利克託彷彿幽靈一般站在他身側的陰影中,禁軍的背挺得筆直。一陣搖晃傳來,他的身體卻依舊保持平穩。
那搖晃意味著復仇號剛剛遭遇了碎石堆,這些東西原本的名稱應該是‘暗礁’,對於不夠大的船而言,它們是需要開炮清除或直接繞路的存在。但對於復仇號來說,它們不過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燃料罷了。
在吸收了它們作為燃料後,復仇號開始繼續前進。禁軍本以為這會是平凡的一天——法師每天都會用一段固定的時間來站在舷窗前觀察外面的星空,看上去好像只是單純地在打發時間,但利克託相信這行為背後一定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東西。
就像此時,他突然察覺到一陣壓迫感,源頭正是法師。禁軍咬緊牙關,沒有出聲。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法師的黑袍末端正在緩緩地溢散,在這一刻,他不再是一個人形,而是湧動的魔力風暴與金色的閃電,純粹到了恐怖的畫面超越了人類理性應當認知的極限,利克託卻還能堅持。
他握緊右手,這隻曾經被法師被動重塑過後的右手在此刻給了他力量,盔甲之下,他的右手正在緩緩沸騰,燃燒的金焰在血管中咆孝。
“大人!”禁軍終於出聲提醒。“您還好嗎?!”
法師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側過了頭。眼眸中彷彿有著金色的岩漿正在湧動,他沉默著抬起右手,一縷破碎的光輝閃過,在做完這些令人費解的事後,他總算開口了。
“我沒事,利克託。”他輕聲回答。“但有人正在遭受苦難。”
“中樞,全速前進我傳送給你的座標。利克託,去通知原體們,讓他們來一趟會議室......”
法師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而茫然,他的靈魂似乎在這一瞬間遠去了,禁軍感到一種極端強烈的不和諧感。站在他面前的法師,似乎突然變了個人。
他扭動脖頸,於一陣突兀地沉默後露出了個微笑:“嗯,我們恐怕要開個小小的會議了。”
起源戰團的二連長波丹半跪在地,爆彈槍槍口處火舌噴湧,精準地四連發點射無情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一個彈匣的彈藥,他便已經和自己的兄弟清空了所有敢於走出那要塞的敵人。
】
這些邪教徒的屍體歪七扭八地疊在一起,鮮血不間斷地湧出,他們沒有拿武器,身上甚至連護具都沒有,僅僅披著破布縫製而成的長袍,雖然破舊,卻詭異地顯得很乾淨。
667團的卡迪安士兵們在看見他們所造成的戰果後,立刻便想衝上前去進行補槍與佔據有利地形,可波丹卻先一步阻止了他們。這位二連長面沉如水地舉起手,示意他們先等一等,隨後在通訊頻道內以嚴肅地聲音說道:“情況不對。”
“我同意。”託雷烏斯以他特有的音調回答。“他們走出堡壘,不是為了與我們戰鬥,而是為了送死。”
“邪教徒們沒有任何送死的理由。”波丹低聲說道。“這些人已經在某個尚未露面的邪教領袖的洗腦下度過了長達兩年的時間,他們的信仰恐怕已經徹底倒向了那邪惡的混沌面。一群狂信徒卻敢於直面死亡,乃至送死......”
最終,他下了一個結論。
“這是一場獻祭。”波丹更換了彈匣。“有個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刻意讓他們出來送死。根據我對黑暗巫術那一點淺薄的禁忌認知,虔誠者的血同樣可以喚來惡魔......準備戰鬥,起源者們。”
他站起身來,開始緩步朝前方推進。斯特德里克下士見狀,立刻開始焦急地低聲問詢:“大人,您這是幹什麼?”
“駐守原地,一旦發生什麼事就立刻射擊。”
波丹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下達了一個命令,隨後便帶著自己的戰術小隊開始緩慢地朝前方推進,在他看來,十名阿斯塔特足以應付大多數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