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閣原本就是聽戲聽曲的所在。
一樓招待散客。
二樓三樓所有的雅間都是依欄而建,有珠簾相隔,面朝戲臺,門朝走廊可供進出。
走廊對面是一溜的臥房,專供客人們下榻歇息。
芙蓉閣名聲遠揚,整日人來人往。
王侯權貴,販夫走卒統統來者不拒。
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古玩字畫,玉石銀器的交易場所,也是京城最有名的訊息中心。
“姑娘,怎麼裕王殿下也來了?”柳姑姑最恨這等負心之人,恨不得誅之後快,她看了阮媽媽一眼,“我去門口守著,他若是敢來糾纏,我定不輕饒。”
“阿柳,不可魯莽。”阮媽媽衝她搖搖頭,“他應該不是衝著姑娘來的。”
裕王是皇子,又不是潑皮無賴。
不會厚顏至此。
“姑姑切莫激動,咱們只管看戲。”姜瑜示意柳姑姑坐下,不動聲色地低頭喝茶,“皇上最喜古玩玉石,裕王到這裡來,並不奇怪。”
芙蓉閣之所以昌盛數十年,不是戲唱得好,多半是因為投所其好。
各地官員每每進京述職,所帶之禮也大都是古玩字畫等風雅之物。
正是順慶帝的這個嗜好,才讓芙蓉閣屹立不倒。
門開了。
紫衫白裙,鬢間插滿釵簪的婆子捧著兩碟果品盈盈走進來,進門就笑:“怪不得我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原來是姜二小姐大駕光臨,怎麼不見老夫人一同前往,這個月可是上了不少新戲呢!”
“素大娘安好,外祖母在家待客,我閒來無事,就出來走走。”姜瑜放下茶碗,笑盈盈地望著素娥滿頭的珠光寶氣,“看來素大娘又淘了不少新貨,剛好我缺一支紫玉髮簪,不知道素大娘可願割愛?”
素娥並非東家,而是芙蓉閣的管事娘子。
她整日混跡在商賈之間,總會時不時碰到一些好貨,然後再轉賣給前來聽戲聽曲的女眷,著實是一筆好買賣。
“若說這京城上下最識玉的姑娘非姜二小姐莫屬,姜二小姐若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素娥從鬢間取下那支紫玉丁香髮簪遞給姜瑜,笑道,“這是昨天剛剛從西南玉石行那邊拿的貨,尚未開封,聽說是驃國老坑出的一批料子,大半去了宮裡,剩下的被京城貴人們爭相搶購,若不是我近水樓臺先得月,怕是連見都見不到,姜二小姐識貨之人,自然知道這紫玉可遇不可求,老身也不敢打誑語,算上茶水費,一百兩銀子即可。”
一百兩銀子?
阮媽媽和柳姑姑面面相覷,太貴了吧!
“阮媽媽,取一百兩銀子的銀票給素大娘。”姜瑜取下紫玉髮簪末端纏繞的紅線,仔細端詳了一番,才命柳姑姑收起來,前世她魂縈西北,經常見西南玉石商帶著大塊的玉石在西北邊境交易,多少懂一點,黃翡綠翠,紫為貴,大多數紫色往往見光就散,像這種濃淡相宜,晶瑩剔透的紫色實屬難得。
何況,這玉簪的雕刻手法細膩精巧,一看就是出自某位行家高人之手。
別說一百兩了,就是二百兩三百兩,她也勢在必得。
阮媽媽道是,忙從銀袋裡數了銀票給素娥。
銀貨兩訖,是芙蓉閣的規矩。
素娥笑眯眯地收了銀票,她就喜歡慕容氏和姜瑜這樣痛快的主顧,經常有女客看好了她的貨,卻追著她談價錢,讓她煩不勝煩,這也是她願意親自來侍奉姜瑜的緣由。
外面好戲已開鑼,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一時間喧鬧無比。
姜瑜看了一眼熱鬧的戲臺,拿過阮媽媽手裡的銀袋,又取了一張銀票給她,不動聲色地問道:“素大娘,聽說裕王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