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宗的這番舉動,不止讓紀綱車在行疑惑,讓周洪宗和耿璇等人也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的原因也很簡單,向孫德旺要糧冊,只是要看看七月以來的漕糧進出賬目,但這個數目的總賬孫德旺呈遞糧冊的時候已經說了,他也已經知道了,而且按照他之前的推測,賬目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就出在雲中倉儲存糧食的實際數量和賬冊對不上,應該是差了十四萬石。
所以看不看已經無所謂了。
“湯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剛才要看糧冊,現在給你拿過來,你卻不看?”周洪宗問道。
湯宗眯眼看著他,其實他剛來浙江,就已經與浙江官場勢同水火,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因為從他自己的角度上,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與周洪宗這些人乾耗,必須單刀直入,乾脆利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而在周洪宗看來,僅僅時隔三日,湯宗卻又折返,第一站便是雲中官倉,這必然是衝著三個月前江南運河之事來的,況且還有陳瑛派吳節事先的告知。
所以不管怎麼樣,湯宗這次來杭州府都和氣不了。
但吳節前來可是在湯宗面聖之前,湯宗巡撫浙江的訊息可沒有帶到,而且湯宗出發的著急,周洪宗全然沒想到他這次是帶著聖旨來的,以為他還是跟上次一樣,打探訊息來了。
“周大人,浙江戶部清使司和浙江漕運衙門一個負責漕糧賬目,一個負責漕糧押運,與這雲中倉都有直接的管轄關係,本官來到這裡,耿璇和曹幹來此也說得過去,可週大人如此風風火火趕來,卻是為何?”湯宗笑問道。
周洪宗一點也不慌亂,冷笑道,“我浙江布政使司雖然不管轄雲中官倉,但這裡的每一粒糧食都是我周洪宗帶著數百糧長征收而來的,若真是出了問題,豈不是要倒查到我周洪宗頭上?你湯大人要查糧冊,我豈能不關心?”
他說完笑問,“反倒是湯大人,身為大理寺卿,卻不打招呼跑來查糧冊,是何道理?”
兩人面上看起來都笑吟吟,一片和氣,與紀綱耿璇兩個武將全然不同,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理中帶刀,這就是文人和武將的不同。
“本官現在不查糧冊了。”湯宗直接擺擺手,看向曹幹,“本官要將這雲中倉的糧食一一檢查!”
曹幹尷尬,看向周洪宗,“這......”
耿璇聞言則是緊張起來,也看向了周洪宗。
“好!”周洪宗盯著湯宗,突然哈哈大笑,朝天一拱手,“湯大人若是能查出問題,你是大功一件,若是查不出來,可別怪周某上稟彈劾!”
湯宗聞言奇怪,心說看這樣子周洪宗一定也不擔心呀,但是數目還是必須得查,於是對車在行吩咐,“在行,讓咱們的人進來,檢查各大倉廒的數量,抽查米袋!”
“是!”車在行領命,走到持槍的將士身前,一把撞開,“讓開!”
周洪宗看著他離開,回頭看了湯宗一眼,走到一邊坐下,招呼耿璇,“耿大人,讓你的人都撤了,坐下來,咱們陪湯大人喝茶等訊息!”
說完又招呼曹幹,“曹大人也坐。”
“好。”耿璇撤去手下之人,和曹幹一同在周洪宗兩旁坐下來,吩咐孫德旺,“別哆嗦了,安排上茶!”
“是.......是......”孫德旺趕忙掙扎起身安排去了。
太倉殿裡,氣氛詭異,都沒有人說話,只顧喝茶。
湯宗瞥了瞥周洪宗,心中還在琢磨著他明明能置身事外,卻為什麼一直在趟這個渾水?
周洪宗則是瞥了瞥紀綱,心中惱怒,這次湯宗殺了個回馬槍,明顯是這傢伙收了銀子不辦事。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事他一定不敢告訴皇上,但有沒有告訴湯宗,那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