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從地面忽然衝出,則二樓的樓板最少是之前就挖出了口子,行兇之前用蓋板蓋住,行兇時將地板掀開,忽然出現。
若是這樣,那地板上必然要留下割破的痕跡,伏隱仔細檢查了地板,地板上完好無損,並無切割的痕跡,而兇徒若是殺了人之後再將木板換成完整的木板,這就更匪夷所思了,因為樓板的更換需要裁切木板,用釘子頂上,再刷上大漆,償若兇徒能在殺人奪經後還能從容做這些事,只怕也早驚動了寺中其他和尚。
可是既非從天而降,也非從地下忽然鑽出,既不是從房門進來,也不是由窗而入,那就難以解釋了。
何止難以解釋,簡直是無法解釋,難道此人會仙法會妖術,忽然憑空變出來的不成?若是妖魔,又哪還用得上劍去殺人?
慧慈見到伏隱無奈的樣子,他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能夠想到屋頂,想到地板,老衲已經十分佩服,我們寺內善於追蹤的高手,也不過是在幾日之中方確定這些地方都沒有收到破壞的,唉,兇徒如此高明,如鬼如魅,令人難以索解,只怕……”
朱重陽問道:“只怕什麼?”
慧慈道:“只怕只有一種可能性才說得通。”
伏隱問道:“什麼可能才說得通?”
慧慈道:“兇手就是八名看守經書的僧人之一,他先下手殺害其他七名師兄弟,隨後自裁,也許還能說得通。”
伏纓道:“若是如此,那經書又是怎麼不見的?”
慧慈道:“此人大可以將經書先藏匿在外面,再回來自盡。”
伏纓張口結舌,隨後忍不住問道:“若是如此,此人圖的又是什麼?”
朱重陽以此為基礎推斷道:“或者此人家人朋友受到性命要挾,他不得不這麼做,亦或者這位僧人回錯了意,那《洗髓經》的破而後立是指內力失去後再重新修煉回來,而此人則認為是死了再復生……”
伏隱哈哈大笑道:“荒唐,荒唐至極!”
慧慈道:“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我們少林寺才一點線索也查詢不到,償若是尋常的案子,至少也能讓我們略知兇手的身高,胖瘦,武功高下,輕功高低,然而此君竟什麼都沒留下,阿彌陀佛,此人乃是老僧所見到過的最厲害的兇徒。”
葉乘風不知查探線索的江湖技倆,他問道:“請問方丈,如何能夠知道兇手的身高胖瘦,武功高下和輕功高低?”
慧慈看著葉乘風,苦笑了一下,然後對慧淨道:“慧淨師兄,你來跟他說一說吧。”
慧淨道:“若想知道一個人的身高,從他的步伐長短就能看出,通常高個子一步跨出的距離較長,矮個子跨出的距離較短,雖然有例外,也能夠透過足印長短來分辨,但當日大雪,第二日雪地裡留下的模糊的足印看得出,此人腳步忽長忽短,此人腳印忽窄忽寬,那就無法分辨此人的身高,而胖瘦麼,從一個人的腳印深淺便能夠看出,這不用老衲多說了吧?”
葉乘風點頭受教:“不用了,胖的人腳印自然深些,瘦的人腳印便淺,這個我懂。”
慧淨道:“嗯,這是高低胖瘦,而武功高低則是指他能和我寺八名弟子一較高下,卻只一招便取了他們的性命,在外人看來,這自然是他武功極高之故,可是此人若是事先用到迷藥,之後又故佈疑陣,則沒有了八名僧人和他較量的痕跡,便難以推斷他武功深淺,至於輕功麼,則是因為他來去痕跡都被大雪泯滅,有的腳印深些,有的腳印淺些,有的地方甚至沒有留下腳印,這要麼說明大雪十分猛烈,將他一部分腳印掩蓋住了,要麼說明此人又在故佈疑陣,讓我們捉摸不透。”
葉乘風這才恍然而悟,但也更無法確定兇手到底是蓄意為之,還是罕見的湊巧了。
慧慈道:“我以為兩位能提供些新鮮的看法,看來老衲還是低估了這兇手的精明。”
這句話無疑像一根針紮在了朱重陽的脆弱處,他何嘗不知道這是慧慈方丈的激將法,但他還是吃不住,畢竟若是換了他父親朱雀在場,只怕早就看出兇手的來歷了,朱重陽平靜地說道:“方丈還請放心,償若我朱重陽不能在一個月內找出兇手的身份,我朱重陽便從此退出江湖!”
這句罰誓顯然十分沉重,伏隱道:“重陽!”
朱重陽微微一笑:“放心,我有把握。”
葉乘風道:“朱大哥,你若是去找兇手,小弟我敢附驥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