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蘇兒見伏纓也住了手,說道:“大家也都到棺材裡去吧。”
黎一白搖了搖頭:“大雨就快停了,這些棺材裡裝的,全都是肉身舍利,咱們不能再糟蹋了。”
伏纓偏偏不認同他的話:“肉身舍利又怎麼了?難道比我們的性命還重要?”
黎一白說道:“這都是我們的國寶,東洋人想要奪走的東西,當然不如紅纓公子的性命重要,只是咱們根本就沒有性命之憂,不妨就再忍耐一下,這雨就快停了。”
伏纓抬頭看著天上,雨水依然如注,傾倒在他臉上,他問道:“雨快停了?怎麼還下這麼大?我看你不過是……”
話未說完,這雨已經小了,看來不久就會停下,伏纓便住了嘴。
果然如同黎一白所言,不但雨小了,海面上的疾風也在減弱,很快,雨停了,烏雲散開,久違的陽光從烏雲的縫隙灑下,日頭偏西,已經到了傍晚。
劉蘇兒問黎一白:“什麼是肉身舍利?”
黎一白說道:“這些都是幾百上千年前的得到高僧,肉身坐化後不會腐爛,後人在他們的肉身上又加了一層泥塑金身,用來防止腐爛,便成了如今這樣,崇佛的人稱之為肉身菩薩,這實在是尊貴無比的國寶。”
劉蘇兒和伏纓這才恍然,曉得這些東瀛人是想將這些屬於中土的國寶偷走,用棺材盛放,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趕緊把飄在海面的肉身舍利又放回了棺材。
伏纓忍不住問道:“既然你也知道這些是國寶,怎麼還幫主那些東瀛人將這些東西都給偷走?”
黎一白說道:“我只幫他們殺人,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參與。”
伏纓哼了一聲:“你到撇得乾淨,現在好了,天也晴了,你說我們該往哪個方向去?”
黎一白指著東南方向說道:“如果我估計的不錯,在那個方向,我們遊個二三十里,就能到達一個小島,島上什麼草藥都有,到了那裡,汪九成的傷就有的救了。”
他們本來就在大海上,大海在中土以東,如果再向東行,豈非離中土越來越遠了?伏纓還想對他的話表示懷疑,但云霧雙俠二人已經推著棺材,向那個方向游去,他也只好跟著遊了過去。
劉蘇兒和燕七也分別推著棺材向那邊遊走,海水逐漸恢復了平靜,不斷有東西從海面下浮上來,都是船上一些破碎的木板,茶壺,繩子,酒瓶子,夜壺等各種東西,還有不少的水手和柳賀紅丸手下的屍體漸次浮出海面,不過都已經被海水泡得發白了。
在陸地上行走二三十里地可能不算什麼,但要是在海中游個二三十里,那就十分消耗體力,而且非常慢,何況他們還要推著這些放著肉身舍利的棺材,但也正是因為這些棺材,他們在海面上游動才節省了些浮起來的氣力。
劉蘇兒又將汪九成棺材上的蓋子給開啟,雖然他此刻依然在昏迷不醒,但呼吸還在,不開啟棺材蓋的話,說不定他會窒息。
葛雲常一邊遊動,一邊觀察從海面浮起來的屍體,雖然他心中已經知道柳賀紅丸不會在這些屍體裡,但看不到他,依然感到有些失望。黎一白一邊遊著,一邊對雲霧雙俠說道:“真沒想到你們二人是假裝跟著柳賀紅丸的,我原來還在奇怪,我黎一白跟他正常,你們號稱雲霧雙俠,怎麼也成了他的手下,原來如此。”
伏纓忍不住問黎一白道:“你跟著一個東瀛人,到底圖的是什麼?”
黎一白說道:“自然是為了金子,我又不想你這麼有能耐,隨時可以到別人家去取,我又不會經商種地,我也要活著,沒有錢怎麼活?”
伏纓聽他譏刺自己為大盜,忍不住說道:“也沒見得不跟這些東瀛人,就會餓死。”
黎一白知道和此人再爭辯下去殊為無益,陡然浪費口水,便懶得再去理會他,只是加勁向前遊動。
黎一白憑著以前來過這裡的印象,推測那邊有個小島,其實經過這場暴風雨後,他也不能十分肯定,一直游到天黑時,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座小島時,他才放下心事。
月亮升到半空,此時剛過中秋沒兩天,月亮還算圓,在月光下,這個小島就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座大山。擋住的夜空,隱約勾勒出這座小島的形狀。眾人本來遊得累了,看到小島出現在眼前,都加勁向前游去。
棺材到了小島的沙灘上,幾人也沒有力氣將棺材抬上岸,就任它們擱在這裡,人先在沙子上躺著休息,一直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劉蘇兒才問黎一白:“你說這裡有草藥,快帶我去採。”
黎一白站起身來,多年前,他曾遭受過汪九成的折辱,對此仇他一直念念不忘,在大船之上,終於得到機會,暗算了汪九成,報了此仇,雖然沒有將他殺死,總算解了一口氣,卻沒想到,因為自己對他的暗算,導致了大船的傾覆,自己也跟著落水,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他感到自己受到了老天無情的嘲弄,心中對汪九成之恨也開始變得平淡。就算救他也無所謂,他擔心的是汪九成的傷好了以後,會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劉蘇兒跟在他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臉色,但是能夠體會到他的擔心,他說道:“你放心,等汪幫主醒來後,我勸他不要對你動手,如果勸說不了,最起碼在這裡我不會讓他對你動手,等到下一次你們相見的時候再說,更何況,他現在受了重傷,想找你麻煩也不可能。”
黎一白一想也不錯,便帶著他去島中尋找治傷的草藥。
這座小島遠處看來沒有多大,實際上他們過來的方向,看到的只是這座狹長的島的一端,這座島從一端走到另一端,需要走上半天,而且島上有幾座山頭,山上長滿了各種植物,還有不少動物出沒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