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姜舜驍的點撥,容儀豁然開朗,確實如他所說,自從阮初音到府上來之後,她身邊的眼睛就沒有歇過,她不是個蠢笨的,自然知道以這樣的身份目的到這往府中來,不會這麼輕鬆容易,這背後的眼睛即便她沒有看到,也能感受到,如此,她又怎會露出馬腳來呢?
第二日一早起來,容儀便差了人來吩咐,將那邊盯著她的眼睛去了一半兒去,除非重大事件,都不能再打草驚蛇。
而當日,姜舜驍一日未回,夜間容儀醒了兩次,身邊都空無一人,叫了人來回話,也告訴她,爺未回來。
在第二次醒了之後,容儀就徹底睡不著了,心裡裝著事,有擔憂,又怎麼能睡得踏實呢?這便起了床。
剛坐下沒一會兒,白婆婆領著嘉韞過來了,看著孩子紅紅的眼睛,容儀忙放下水杯,將她拉到身邊來。
“怎麼了?怎麼這個時辰還叫白婆婆送過來了,這眼睛怎麼紅了?”
白婆婆說:“老奴夜裡起來,見二姑娘房裡的燈點著,進去看了一眼,便見二姑娘縮在被子裡哭,想來是發惡夢了,老奴陪了會兒。”
嘉韞說:“是我纏著白奶奶讓她帶我過來,娘,我一個人睡有些害怕,心裡總像是打了鼓一樣。”
一家人骨肉相連,心亦牽掛著心,聽孩子這麼說,容儀心裡沉重極了,但她什麼都沒說,去摸了摸孩子眼角的淚水,說:“定是這些日子功課學得緊,先生給佈置的課業太多了,叫你緊張了,既然過來了,就陪娘睡吧,娘陪著你,不怕,啊。”
嘉韞點點頭,看著母親手邊冒著熱氣的茶杯,才問:“您也睡不著嗎?”
容儀:“方才起夜,順便想等你爹,他還沒回來,今晚怕是被事情絆住了,不管他了,他若夜裡回來,就叫他回他自個兒屋裡睡去。”
嘉韞“嗯”了一聲,拿過母親的杯子,喝了口溫水,又將杯子遞給母親,容儀莞爾,喝了剩下的水,而後對白婆婆說:“今夜辛苦你了,不是你值夜,早些回去歇息吧,孩子在我這兒,沒事兒的。”
白婆婆應聲,垂頭退了出去。
容儀則拉著嘉韞上了床,讓她睡了裡頭,自己則睡在姜舜驍平日裡睡的地方。
嘉韞滾進被子裡,緊緊的抱著母親睡過的被子,感嘆了句:“還是孃的被子和床睡得舒服。”
容儀笑了笑:“娘這兒的,和你們床上的都是一樣的。”
嘉韞卻搖頭:“不一樣呢,感覺不一樣,總覺得孃的被子更軟更香,睡在娘身邊更踏實。”
容儀笑了笑,心裡卻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那個時候,她與母親之間並無深厚的感情,母親對她沒有慈愛之心,她對母親又怕又懼,便是想在她身邊撒嬌,求得她的憐愛,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冷漠之下,也都澆滅了她心中僅存的那一點期許,自己有了女兒之後,更是想把自己曾經缺失的東西都補償在女兒身上,不要女兒重複自己當年走過的路,承受那些滋味。
看孩子依戀自己,衝自己撒嬌賣乖,容儀的心裡是暖和的,她以為,這樣的相處方式,才是母女,母子之間,正常的相處方式。
嘉韞像小時候一樣,貼著容儀睡,容儀將她抱在懷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昏暗之中,她問:“和娘說說,你方才做了什麼夢?”
嘉韞卻抿緊了嘴巴,不敢言語。
容儀耐心哄道:“娘知道你是做噩夢了,是不是怕這樣的夢做出來不好,說出來更不好,沒事,你同娘說一說,夢都是虛假的,娘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