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棵沒有根基的樹來說,一股小風就能將它吹得東倒西歪,再也立不起來。
李可染亦是如此,他們李家如今已然落敗,她若是犯了事,可沒有人會來保她,做她的依靠。
出身不好的人就是原罪,要上公堂討個公道,都是在談空話,尤其是她這種,自己豁出去了的人,誰又會管她的好?
看著她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那樣子真叫是慘不忍睹,容儀與她說這些並非是嚇唬她,事情遠不到這個地步,但她要讓這個姑娘知道,這件事不是現在壓下來就不嚴重了。
若李修不是這個反應,而是徹底地將她推出去做擋箭牌,那她現在絕不會安然的在這裡聽自己說話。
知道自己錯了完全不夠,須得認識到,且深刻的體會到這種錯誤對自己來說究竟有多嚴重。
誠然,她是為了家族才作此犧牲,可容儀也不是個傻的,聽之信之,這世上輝煌過的,曾經輝煌過的人實在太多了,站起來的家族也不勝列舉,站起來又倒下去的,絕對不止她李家一家人,想東山再起的人也多,可用什麼法子,走正途還是走歪路,端看自己做什麼決定,是什麼做派。
很顯然,李家這不入流的做派是令人不齒的,想靠女兒的美色去換來家族的起身,說出去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
說起來,這個女兒是為家族犧牲,可實際上她就是一枚棄子,一枚看起來光鮮亮麗,作用卻僅限於此的棋子罷了。
她若成功,就是李家的成功,她若失敗,也只是她一個人的失敗,若真出了事,容儀相信李家人不僅不會替她兜底,或許他們會為了撇乾淨自己,將這個女兒徹底放棄。
不是容儀將人想的太壞,而是一個連女兒都能送出去供人取樂,這樣的家族,又豈能是什麼好貨?
“過兩日你便稱病,我會將你送回家去,至於你與李修二人能不能修成緣分,單看你們自己,這比賽你是不能參加了。”
就……就這?
突然來的轉變,叫李可冉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本以為自己是不能再善了,恐怕也沒什麼好的退路留給自己,怎麼突然就要放過自己了呢?
看她吃驚的臉色,容儀說:“這是我的處理,你的事娘娘已經知道了,娘娘罰你去清心庵靜思己過,念著你們兩人是有情之人,也不願棒打鴛鴦,但你犯的錯終究是要受罰的,不然,以後誰都能將規矩視為無物,誰都可以輕易的去破壞這些規矩。”
李可冉完全呆住了,忙道:“是!是,民女該罰,謝殿下,民女現在是真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殿下對民女做的一切民女都感恩在心,待日後若有殿下用的到的地方,民女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容儀神色淡淡:“這些都是你的造化,但願是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真知道錯了,如今你得了這個好結果,我也替你感到高興,畢竟,不是所有人在飛蛾撲火之後,都能得一個好結果的,你是幸運的。”
李可冉苦笑了一聲:“這算哪門子幸運?民女被家事所累,不得已走到了這一步,什麼都沒有了,如今幡然醒轉也晚了,已經走錯了路,便是摸著黑也得走下去,殿下方才說的話民女都明白,只是為人子女身不由己,比起貞潔,民女更怕戴上個不孝的罵名。”
許多事不是外人說該不該,就能有定論的,一個人為父母之骨血,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受父母的庇護,受上等的教養,那麼多年感情的羈絆,不是一兩件事就可以消磨的,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感情,是因為不忍,許多決定也都是無可奈何後的結果,這樣的事,旁人或許會說一句噁心,可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做決定,與執行這個決定有多痛多難。
不管是不是被家人利用,受家人擺佈,可做下這個決定,都是因為親情。
“對了殿下,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李可冉突然開口,目光沉沉。
……
自古以來,姬姓人家都不是小家族,出了名的那幾支如今雖沒什麼氣候了,可到底曾經的根基和脈絡都很龐大,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