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是問他,倒不如說是在自問。
到今時今日的境況,他還能做什麼呢?
束庸給他倒了杯酒,說:“自然是做你該做之事,你想做之事,我與你交流的時間算不上長,但也絕對不短了,依我看,你絕不甘於平庸,也不甘於如今的生活,像個姑娘似的可沒什麼意思,男人若沒有自己的事業,沒有自己的主見,將來又要如何成家立業呢?”
段天承覺得迷茫,他微咽,梗著一口氣,說:“可我如今該做的,就是待在朱娘子身邊保護她,我知道,在王府裡她不會有事,可萬一呢?誰又敢賭這個萬一。”
束庸頓了片刻:“那你怎麼不問問朱娘子是怎麼個看法?若是她願意放你出去呢?你想保護她,會不會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這下,段天承徹底沉默了,許是酒精上頭,他吃了兩顆花生米,沉悶的呼了口氣,又說:“她根本…就不會在乎我。”
束庸眼神微變,看著酒不足以醉人,此刻卻吐露了句醉話的段天承默然不語。
同為男人,他也不傻,不是聽不出他話語裡的沉悶,憋屈,以及別的東西。
“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我,我便是真開了這個口,我估計她也只會任由我去,呵呵……”
“若真是這樣不是更好嗎?你就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的去做你該做的事,你如今大好年華,何必虛度光陰呢?”
段天承深深地沉了口氣,想到了什麼一般,看向他說:“即便是我行,可是去你那兒……恐怕不見得可以。”
束庸笑了:“我如今來問你,是我主動的意願,可若沒有上頭的允許,我也不會來找到你問出這話,世子爺最是愛惜人才,他願意給這個機會,卻要看你敢不敢要?”
段天承怔然,他本以為,他這樣的人落到這個境地,這輩子怕是隻是一個馬伕的命了,還想其他,只怕命不夠硬。
但世子爺竟願意給他機會,讓他施展拳腳?
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會不知。
“換一句話來說,你如今終日無為,困在這四方小院裡,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誠然,這樣的日子也是一部分人夢寐以求的,可你有一身的好本領啊,還有沉穩的思想,你本不該困在這裡,男人志在四方,若無可拼,又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便說個最現實也最俗氣的,你若沒有一個坦蕩的未來,又怎能娶到自己心儀的姑娘?”
段天承心裡暗自苦澀,這怎麼算是俗氣呢?分明是他奔命的去追求,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就說小乘,他若當初也只是選擇一方的安穩,做閒散的活兒,跑跑腿做些小事兒,一輩子就這麼晃過去也不是不行,可若是這樣,怕是他看上的姑娘,就看不上他了,因為,配不上。”
配不上,許是最可悲,最無能為力的事了。
說起小乘,束庸笑了笑,忍不住聊起了他。
“小乘這小子是我一路看著走過來的,他能走到今天著實不易,比任何人付出的都要多,你不要瞧不起暗衛的出身,他們或許出生坎坷,但他們的未來絕對光明,為王府做事,就有所保障,惠及三代,衣食無憂。”
“……”
“聽著暗衛是做要命的事,可我們培養出來的暗衛,就沒有幾個是軟柿子,但凡是派出去執行任務的,那必然都是頂尖的高手,絕不會叫他們拿命去做事,我說了,世子爺這是人是最仁慈不過的,他不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去犧牲掉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旁人家培養的死屍是不要命的,這樣的人家也缺德。”
聽到最後一句,也有些好笑,段天承的心裡總算沒那麼沉重了,他揉了揉額角,想開不是別的,只是為了束庸那句,大意是:待到強大之時,想要之人盡在身邊。
身為一個男人,如此這般,確實枉費一生,即便國破家亡,即便寄人籬下,他也不想渾渾噩噩這麼一生。
生命應當精彩,刺激的生活在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