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達這邊剛回了縣,幾乎是同一時間,姜舜驍幾人就有了訊息,而當天夜裡,郭之鄉帶著禮品去了卞府。
說起來,卞老夫人對郭之鄉是有恩情的,當年他剛來曲沙縣,算得上是“一窮二白”,對此處瞭解甚少,也鬧過些笑話,但卞老夫人為人良善,曾請他到卞家吃過宴席。
當初,還有人背地裡笑話那卞老夫人是未雨綢繆呢,對一個新上任的小官爺都奉承起來了。
這是於情,郭之鄉該去看她。
於理來說,作為曲沙縣的縣老爺,縣裡有高壽老人得病不治,也理應去看看。
官民之情,從來都不應該是寡淡的,尤其是對郭之鄉來說。
對一個自己付出了心血去管理的地方,又哪裡能對其有的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縣老爺親自來探病,卞家自然熱烈歡迎,客套的話一茬又一茬,郭之鄉去看了眼卞老夫人,話沒說太久,老夫人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應付來客了,最後,郭之鄉是紅著眼出來的。
卞大象徵性的去扶了一扶,郭之鄉頷首,說道:“人各有命,老夫人到如今,實為不易,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
卞大嘆了口氣,只點點頭。
“聽說你家老二回來了,怎麼不見他?”
卞大忙說:“他們趕路回來的,一早就歇下了,大人可是要見他們?”
郭之鄉擺了擺手,抿起唇來,只說道:“不用了,我也只是問一句罷,這些日子你們都辛苦了,早些歇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哎……您慢走。”
……
當天夜裡,卞老夫人駕鶴西去,卞家上下蓋了白色,老少皆痛哭不已。
而這一夜,郭之鄉和姜舜驍單獨說了很久的話,待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兩人目光同時一凝,他們都知道,是時候該收網了。
姜舜驍端了杯酒,溫酒入喉,他說了句:“且讓他們,再好好陪老夫人最後一程吧。”
郭之鄉點了點頭,說:“已經都佈置好了,卞家一個都跑不出去。”
說罷,他眼裡存疑,“嘶”了一聲,說道:“不過,我怎麼覺得,卞家似乎並沒有要逃跑的意思,我去的時候,卞家一如往常,連下面的人都很正常。”
若是要離開,絕不會是風平浪靜的。
這不是郭之鄉的錯覺,“凌雲”去暗查也知道卞家如今的情況,確實沒有要離開的動靜。
他眯上眼睛,說:“也許,他們沒有想過要逃跑,若是我,走到這一步,也沒了繼續掙扎下去的動力了。”
明知是死路,又何必無謂掙扎?
卞家為卞老夫人辦的葬禮很大,也很熱鬧,是卞家這些年,前所未有的熱鬧,這動靜讓人想到了卞家最輝煌的那幾年,讓人望而生畏,望而生羨。
半個縣的人幾乎都去了,不為其他,人死為大,這也是曲沙縣的風俗。
一家有白事,大家都幫忙,能出力的出力,誰家都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幫別人,也是為了將來有一天這樣的事落到自己家了,不至於太過冷清。
老夫人也是壽終正寢了,雖晚年有病痛纏身,但人老以後,身體本就大不如前,若還想和以往那般硬朗也是說夢了。
壽終正寢的老人,皆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