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沙縣於整個孟國來說,算不上是個富裕的地方,所以像這樣的茶樓,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了,沒有幾個老闆真的能夠請得起戲班子來唱戲,但凡是請了,也絕不會賣高價,否則,虧的還是自己。
倒是聽說這裡的老闆每年都會請戲班子來唱一出,好好的犒勞犒勞這些年光顧這茶樓的顧客。
據說做的是虧本的買賣,但架不住人家老闆心裡高興,這錢花得大方自在也舒心,便不在乎虧不虧了。
正巧幾人安心落座看戲的時候,下面唱的是巾幗英雄代父從軍的戲碼。
這樣的戲碼對男人來說到無甚所謂,尤其是女人愛看,因為那巾幗英雄,是現代女子的標杆,是衝破自由束縛,衝破傳統觀念的一種存在。
幾人聽著就有些入迷了,這唱戲的戲子唱功也是一絕,果然是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人,容儀入迷的看著,手裡還打著拍子,微微張著嘴,似乎在跟著唱一般。
她在看戲,朱苓毓則不時地瞧她一眼,而跟隨的兩個丫鬟,此刻也挨在一起看著戲,唯有段天承,此間唯一的一個男人,耳裡聽著咿咿呀呀的聲兒,眼睛不時瞟向殿下和那櫃子。
好歹自己曾經也是帶過軍隊的將軍,其敏銳力和觀察力也是一般人所比擬不了的,從進這個雅間開始,他就看到了那個櫃子的不同尋常,裡面似乎還有別的氣息。
因還不知這裡面究竟是人還是別的活物,段天承一時間不敢出聲,畢竟這一屋子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皆沒有自保能力,萬一那裡面藏著的是那不善之物,只怕自己無法去阻擋。
倒是玉衡,看了會兒戲,見他沉默不語,便看了他兩眼,欲開口說些什麼,又別過臉去問珠玉:“那果子看起來不錯,你想吃嗎?”
珠玉下意識的看了眼兩位主子,玉衡明白她在想什麼,便說:“沒事的,那邊的些果子本就是給我們這些準備的,主子們吃的在那兒呢。”
珠玉才點點頭,說了句“好”,玉衡則起身,端了盤果子來,這下名正言順的走到段天承身邊去,雙手捧著果盤,遞到他面前,聲色發緊的說:“這果子看著鮮,你也拿些吃吧。”
她這麼一過來,擋住了段天承的視線,他心裡裝著事擔憂著,怕一個不慎會出問題,被她這麼一擋,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蹙起眉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冷淡,說:“不必了,我不愛吃這些。”
被拒絕是小,但被這麼生硬冷漠的拒絕,多少有些掉人面子了,玉衡臉一紅,低下頭來,沒再說什麼,轉身坐回了珠玉旁邊,將果子遞到她面前,兩人分食著。
珠玉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但不妨礙玉衡覺得狼狽至極。
恰好容儀轉過頭來端了杯溫水,看到了玉衡臉上的冷白,心裡略略思忖片刻,最終按下不談。
戲畢,幾人離開茶樓,段天承斷後,見那櫃子依舊靜默,便也沒多事去管。
他們剛出去,那櫃子裡的人應聲倒地,捂著腹部矮下身子,因為疼痛而滿頭大汗,卻未敢聲張,他舔了舔乾枯的嘴巴,看了眼那盤玉衡和珠玉未吃完的果子,伸手拿了兩個揣在懷裡,待深吸了兩口氣,緩解了疼痛後,這才起身預備離開。
他抬眼間,赫然可見,此人就是那日在六娘子那兒買糖的怪人。
他去毒啞了樊樁,樊樁便是再不濟,也不能叫一個狗腿子如此對待,當下報了官,那畫像幾番周折有了雛形,與他有七成像。
所以這些日子,他狼狽出逃,不僅是為了逃命,還為往外傳訊息,可在這檔口,又犯了胃疼,疼痛難捱,他躲進這茶樓裡,剛想從後門離開,就聽到有小二好客聲傳來,隨即便是腳步聲,他來不及跑,便進了離他最近的房,躲進了足以裝下他的衣櫃,好死不死,那夥人就進來了,他察覺到有習武之人的存在,並極力剋制住自己的呼吸,怕叫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