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孟律法不講父債子償,但若父輩有人做了大惡有了案底,對後輩也是會有影響的,所以,容儀不給她畫餅,不騙她,也不做絕對的保證。
其實,餘夫人又何嘗不知道呢,有些話問出口都知道那會是廢話,可還是想博得那一線生機,去問一問,也許能行呢。
“你倒是一點都不肯騙我,你若一口應下,我是不可能信的,你這樣說反而叫我放心了。”
容儀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這一步是走對了。
“我大兒早就死了,二兒生的和大兒一般,不學無術,是個紈絝,只不過沒有他哥當年那麼荒唐。”這也是因為當初餘小生的死讓他們都怕了,這才收斂了一些。
“小三愛念書,不曾摻和家裡的事,老么折騰古董玉器,對他爹的事也不上心,說起來,我生了四個孩子,只有老大,頂荒唐,他是有本事的,若他當年沒死,將來也會繼承他父親的家業繼續做下去。”
她這話說的,從聽感上一點兒都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兒子,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有一絲淡漠,但容儀卻聽到了她語氣中的無奈和心酸。
沒有哪一個母親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走上歧路,一步步走向死亡,這不僅是自己沒教育好,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被處罰,這又何嘗不是對母親的懲罰?
餘夫人沒說,容儀也不會知道,她之所以對自己這個大兒這般麻木,不僅僅是因為他路走歪了,還有他生前做了一些讓她這個母親顏面盡失的事。
當年,孃家哥哥的大女兒到曲沙縣來玩,住在餘家,因為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所以,就給她單獨闢苑,她長的不美,有些肥胖,但作為小姑,餘夫人對這個侄女自然是特別疼愛的。
也想過讓大兒和孃家侄女結親,親上加親,是美事一樁。
可大兒挑剔,看不上長相平庸,身材一般的餘姑娘,連餘光頭知道她的打算也把她訓了一頓,餘光頭亦不喜這個平凡的侄女。
丈夫兒子都不喜歡,餘夫人就是再念也不想了,她是想親上加親沒錯,可卻不想為此結了仇,讓兩家鬧得不愉快。
好在此事沒有捅破,也不會讓兩個孩子尷尬,便還是表兄表妹那般相處。
可是,令餘夫人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她那不爭氣的大兒醉了酒後,竟與人打賭,回來以後就禍害了餘姑娘。
餘小妹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在家中備受寵愛,因為自己沒有女兒,便對這個侄女格外心疼一些,她也體貼小姑,在身邊時貼心的很,與她講話逗樂,給她捶腿捏肩,真真像是女兒一般。
這些在兒子身上都感受不到的,在餘小妹身上感受到了。
她最疼愛的女孩,被自己的大兒子禍害了,餘夫人當時是真想一刀了結了處處惹禍的大兒子。
餘小生也是因此寒了母親的心。
他明知道餘小妹是誰,卻為了那無聊的賭害了自己表妹,這若是換作別人,早就要承擔責任了。
他是餘家的孩子,自己孃家不敢招惹,此事賠了銀子了事,可餘夫人從此失去了一個貼心的“女兒”。
從那以後,她對這個兒子,越來越失望,幾乎是冷眼看著他一步步墮落,一步步走向滅亡。
“除了我這個大兒是我教子無方以外,其餘的三個孩子都沒有做過壞事,他們愛玩愛鬧,但卻沒有害過人,也沒有為非作歹過,你若能保證他們會無事我就幫你。”
容儀思量了許久,才說:“我只能答應你,在事實允許的情況下,我會盡我所能,去保住他們。”
她依舊不肯騙一下,只是這般說著。
這種事情她不願騙餘夫人,也不願退步,她深知自己一旦退步,餘夫人想要的就會更多。
餘夫人看了她許久,沉沉的吐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