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家猶豫著報出了個大概的數字,每一筆都“觸目驚心”。
皇后安靜的聽著,還喝了口茶,面色看著十分平靜,就好像方才那個問題,不過是隨便一問罷了。
容儀思忖了片刻,接過話去,說:“娘娘問的問題,臣妾確實沒有仔細算過,臣妾家中現有三個孩子,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再加之請的各種科目的夫子,總得算下來,確實不少了。”
皇后點了點頭,這才說:“不錯,諸位需要教養好孩子,便要請最好的夫子,或私教,或上課堂,在教育當面不能虧待了孩子,自然,生活方面更不能了。”
“……”
“本宮也聽說過,這京中最好的布料成衣店,也是在座的夫人中,連年來定製購置的,許多布料,千金難求,諸位為孩子,也是盡了心了。”
私下裡,誰能搶到最好的布料,誰能預訂到最稀有少見的飾品,那都是值得炫耀的。
可在皇后面前,誰敢露出得色?
孟國本就主節儉,斥奢侈,她們為孩子本無話可說,可是,過於奢侈,便是在害自己。
現下皇后連她們這些人中,有幾個人的消費能力都清楚,看來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事情許是大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皇后娘娘這般是要“算賬”了,緊張到心臟都跳的疼痛,她們屏息以待,卻聽到娘娘突然嘆息了一聲,而後說道:“孩子是希望,本宮能理解你們為了孩子,力求最好的心思,本宮也是做母親的人,若是有一等好,且本身也不是沒能力要,誰又願意退而求其次,給孩子二等好的呢?”
這話轉的彎比上山的路都還要急,有人鬆了口氣。
餘鳶微微抬頭看著皇后並不輕鬆的臉色,唇瓣抿的很緊,她今日說的這番話,不知會有什麼效果,她大概能猜到這次娘娘突然提起這些事是什麼用意,自己這番是有些冒險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丈夫官職也不高,若是得罪了人,很容易就要被踩在腳底下,或許今天有驚無險,旁人不會注意到她,或許……她從一開口就已經得罪了人,麻煩悄無聲息的找了上來。
可是……不後悔,為天下發聲,即便“挨一耳光”,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他們夫妻倆,榮辱與共,共同進退。
想到此處,眼裡更堅毅了些,她深吸了口氣,移開目光,卻撞上另一雙深邃又溫柔的眸光中。
那位……是安寧王府的世子妃啊。
餘鳶低下頭,做安詳狀,不敢再亂看亂瞟了,這裡的人,她一個也得罪不起。
容儀看了她兩眼,而後收回目光,品了品桌上放涼了的茶,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便聽娘娘又道:“本宮只是想到生在富貴人家的孩子,從出生便註定幸福,而那些出生在貧寒人家的孩子,想念書都是奢望,每每想到此處,本宮都覺心痛,諸位說,孟國有多少想念書卻念不起的孩子,這些都是國家的損失啊!”
富貴人家的孩子,一件不錯的新衣的銀錢,都抵得上一個貧困家庭一年的收入。
並非誇張,這本是事實。
此刻本不該容儀開口,她卻發了聲,道:“娘娘此話讓臣妾不禁想到自己,眾所周知,臣妾出生奇妙,是先姓了傅,而後認回長家,臣妾的過去,是曾經總管的女兒,我的父親,在平民百姓中,也算得上是有體面的人物了,作為他的女兒,我也比一般的孩子幸福很多,至少,每個季節都會有新衣,不一定是最好的布料,但一定是最合適我的,不像其它孩子,一年到了頭,或許只有在新年才會得一件新衣裳,連一件新衣都如此,更別說唸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