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遠以後,長樂回頭看了一眼,又看著長青,猶疑道:“方才太興奮了,我們就這麼把她們兩人單獨扔下,是不是不太好?”
“你在怕什麼?”
“……自然是怕我姐姐吃虧。”
長青微微一笑,說:“皇家獵場,周圍都有侍衛,能吃什麼虧?再且說了,我看的朱氏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又怎麼會在這裡做對自己不利的事,你多慮了。”
這樣一說倒也是,長樂嘆一聲,道:“許是我想太多了。”
“專心點吧!我先去了!”長青說罷,一揚鞭子揚長而去,長樂反應過來也不示弱,緊跟其後。
原處,容儀和朱苓毓騎馬踱步,慢慢悠悠,不慌不忙。
看著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的陽光,行走在這斑駁光影間,倒也怡然自得。
容儀嘴角掛著笑,說:“方才本是想讓你和他們一塊兒去的,又擔心你與她們不熟便沒開口。”
朱苓毓微愣,感念她的細心,道:“夫人好心。”
容儀看著她,說:“你與我總歸是客氣了些。”
“妾敬重夫人。”她低眉道。
容儀深吸了口氣,說道:“你這樣說,叫我壓力好大呀,我是做了什麼,能擔得起你敬重二字?”
這個,朱苓毓也說不出來,她想了會兒,才說:“因為,夫人是我想成為的人。”
這話若是換一個人說,聽起來就怪不對勁兒的,妾對夫人說:想成為你這樣的人……
這句話經不起細想。
可話是朱苓毓說的,卻讓她多想不起來。
容儀道:“這是件容易的事。”
容易?容易嗎?只有不曾經歷過的人才會覺得容易吧。
朱苓毓說:“夫人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想來夫人是沒吃過苦的,所以夫人不會知道,像我這樣的人,為何從來不敢正視生活。”
容儀看著她,神色寧靜卻不平和,她道:“你莫不是以為我從生下來就順遂無憂吧?”
朱苓毓看著她,對於她,在來孟國之前,自然是有過了解的,只是這樣一份瞭解,摻雜了多少的水分在裡面尚未可知,她也不能實誠到連調查過她的話都和盤托出,只道:“夫人是長家千金,貴族之後,如今是世子妃,這般年紀都有三個孩子了,這若都沒福氣,那我就想象不出來,真正的有福氣是怎樣的了。”
容儀看著她,眼神沉靜還帶著一絲探究,但僅是一瞬,她便移開了目光,說道:“你如今看到的我確實順隨無憂,可我也並不是一生下來就好過的,你就不好奇,我是長家的女兒,卻為何姓傅呢?”
一句話,便可以拆穿她的心思,她怎麼可能對自己一點了解都沒有呢?即便是真的沒有了解,單單一個姓的事,她也可以有好多的不解,可她略過了,不聞不問。
容儀說:“我的身世在京城並不是秘密,長家尋女多年,在孟國如今也不是秘密了,實不相瞞,我是在有了孩子以後才認祖歸宗的,在那之前,王府裡的下人都稱我為傅娘子,我那個時候,沒有名分。”
朱苓毓被她坦誠的話語說的更住,她不知該如何接話,便有些沉默。
然而容儀卻未避諱,直言道:“當初我與你說,我從未將你當做過妾室,這句話並非是說著好聽,而是我的真心話,我也見過最冷漠的人心,見過最卑劣的品格,見過陰溝裡的蛆,見過這個世界悲涼的一面,因為,那也曾是我的生活,是我的過去,我與京城中這些千金小姐是不一樣的,她們從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而這些,是到我長大以後才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