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朱國皇宮裡,處處都是唐皇后和四皇子的眼線,即便回了自己的寢宮,心裡也沒有安然下來。
珠玉和寶玉都是太后給她的人,自然信得過,此刻兩人守在外面,而朱苓毓帶著段將軍在內室。
這段將軍品級並不高,此番進宮來也是躲過了不少耳目,只為見南寧公主一面。
他的義父,是鄭國公府收養的義子,也是當年一同被誅的鎮北將軍鄭知煬,當年他也是兵權在握,只可惜沒什麼野心,被貫上罪名以後,落了個鞭屍的下場,而那一場禍事,他收養的義子鄭書玉躲過去了,就此改名換姓,名段天承,一路走到今天,便在暗中保護南寧公主。
那時南寧公主還小,許多事都不知情,可已經十歲的段天承卻知道,鄭皇后通姦是假,而他的義父戀慕這個妹妹是真,如果不然,當年他明明能反,卻心如死灰,毅然決然的同鄭家滿門一同問斬,死前,他對自己說,這一輩子,要用生命去保護南寧公主與七皇子,如今七皇子早已不在了,只剩下南寧公主了。
他隱在暗處,眼裡晦澀,他道:“屬下帶公主離開,改名換姓,去別的國家,也好過受這種屈辱。”
朱苓毓目光空洞,可臉上卻無半點膽小怕事,她很鎮定,鎮定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說:“改名換姓,從此顛沛流離,你當這樣的日子,能過出頭來嗎?”
“那也好過被這對賤人母子這般羞辱,公主千金之尊,如今竟要捨棄一切下嫁敵國將軍,還要淪為妾室,意為沖喜,若是皇后和義父在天有靈,一定不願意公主受此屈辱。”
朱苓毓看向他,忽然一笑,她咬住了牙關,身子有些顫抖,她道:“什麼千金之尊?朱國完好時,我這個公主都做的可憐,如今都要亡國了,還算什麼公主,到時真成了亡國奴,還有什麼尊嚴體面?你當如今的結果很差?我反倒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
看她過度冷靜的模樣,段天承心痛不已,他道:“公主實在沒必要為了這個國做如此犧牲,狗皇帝親奸佞遠賢臣,當年為了扶持唐氏一族,不惜打壓忠心耿耿的鄭國公府,鄭老國公死前淚灑刑場,直言天要亡朱國,女眷要麼被殺,稍微疏一些的被充奴充妓,半分餘地都不曾留,公主還要為了這樣的國去犧牲自己嗎?”
說起往事,很難淡然,朱苓毓眼裡含了一汪淚水,她嚥下喉間的苦澀,道:“你當我是為了朱國犧牲,你錯了,我沒這麼大義,我只是為了我自己,如今時機剛好,我不信我的命就差到如此地步,我想去搏一搏,還能換一個好名聲,如今風雨飄搖,你當我拒絕了,就能有好日子過?我還有拒絕的權利嗎?呵……她唐姿柔是想要我的命!我不死,她終究是膈應,我想賭一賭……”
她忽然走近,美眸瞪的圓圓的,她指著自己這張臉,說:“所有人都說,我長了一張好臉蛋,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如今,我也想看看,我這張臉是不是能幫我點什麼,你說那寧威將軍會不會喜歡我這張臉,我跟了他,他會不會愛護我?他若愛護我,我是不是能報仇雪恨!我母親,小弟,我外祖一家,舅舅,舅母,小姨她們,還有知煬舅舅,就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公主……”
“我要她唐姿柔終有一天,跪在我腳下懺悔!”
段天承心中苦澀難忍,他幾乎要忍不住想僭越握住她不停發抖的手,他道:“公主,你可知這有多難,你用自己的一生去做賭,萬一失敗了呢?一己之力,如何與一國抗衡?屬下也無法做到,當初但凡義父有半點私心,私養勢力,如今就是顛覆皇權又如何?可他沒有,太過忠直的人,竟沒有好下場……”
“……”
“可屬下相信,若他們能看到,定不會願意公主以身涉險,如此屈辱的和親。”
朱苓毓不語,顯然是打定了主意,早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還說這些有何用?
“公主,隨屬下走吧,只要屬下活著一天,就一定會護公主安寧,朱國,隨它去吧,早就該亡了的國,讓他們下地獄懺悔去吧!”
朱苓毓搖了搖頭,眼色狠辣,她道:“沒有這麼容易,他們想這麼容易死?不可能的,我要讓他們感受我母親的痛,我要站的很高,看著他們死!”
正在此時,外頭突然傳來寶玉慌亂的聲音:“見過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