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儀這邊剛用完了早飯,伺候她的幾個姑娘便將訊息帶回來了。
她正擦淨了嘴,喝了口茶潤了嗓子,得知於子健被帶去了拒風院這個訊息的時候,挑了挑眉,笑道:“昨日犯了錯,今天就被大人親自帶去了姐姐處,該不會是要把他交給姐姐帶吧。”
這話多是玩笑,孩子既然交給了他的親生母親,一般來說,已然養到這麼大了,就不會輕易的再把孩子從親生母親身邊接走,送到夫人院裡,否則當初又為什麼要冒著被人說嘴的風險,將孩子交給姨娘教養呢?
哪知荷香卻說:“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吶!奴婢還沒說,姑娘就猜到了,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奴婢也不敢相信,老爺竟真將小少爺送去夫人那兒了,聽說在邀月館的時候,可是一點情面都沒給段姨娘留呢!”
容儀頓了一下,有些傻眼,她本是隨口一說,多半是開玩笑的,哪知這還真讓她說準了。
傻眼了一陣,又搖了搖頭,輕聲笑笑,說:“雖然是有些不可思議,可這般卻是好事,如今小少爺還小,有什麼錯處、壞習慣,都可以糾正過來,再大一些可就不好管了。”
荷香卻道:“可是……小少爺如今也不算小了,都記事了,他尋常就這般蠻橫霸道,都不知道段姨娘都教了他些什麼,想改是很不易的,奴婢倒覺得小少爺送去夫人那裡,對夫人來說是個燙手山芋呢。”
容儀抿著唇,點了點頭,說:“你這樣說也不錯,只不過,姐姐終究是當家的主母,是孩子的嫡母,這孩子不管跟著誰,都要尊稱她一聲母親,孩子跟在母親身邊長大總是好的,我更吃驚的是,不是說段姨娘頗得大人寵愛嗎?就這麼輕易的將孩子送走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琉香說:“是不可思議呢,不過我的想法與荷香姐姐的不同,我覺得把小少爺送到夫人那兒去是最好不過的了,夫人本就是當家的主母,統管全家天經地義,從前,本就是壞了規矩的,如今也算是還了夫人體面了,妾室就是妾室,永遠都爬不到夫人頭上來作威作福。”
妾室這個身份,猶如一件上好的花瓶打上了記號,花瓶本身好看,記號卻礙眼,人人都唾棄妾室,而人人又都想攀附權貴,做那富貴妾,容儀輕嘆一聲,說:“若是妾室心思擺的正,行為舉止得當,教得了孩子,自然不會有今天的事了,她既擔不起這個責任,也沒這個能耐,也不能耽誤了孩子,罷了,不說了,今日我約了姐姐要出府去,現下也用完早飯了,想來時候差不多了,便帶著遇香吧,還有阿滿,隨我一道出去,你們幾人便在自己屋裡休息吧,守好院子就行,不用忙了。”
“是。”
用了早飯,又說了會話,耽誤了一會兒,等到拒風院的時候,正聽到百里夫人問於子健話,屋外的丫鬟準備進去通報被容儀使了個眼色攔下來了,裡頭教育孩子,自己這個時候進去打個岔不好,便帶著遇香和阿滿往旁邊閒置的偏屋去了。
正廳的聲音隱約傳過來,聽到於子健說:“夫人與我娘說的不一樣,我娘說,手下的人都是買來的,供她吃供她住,她就得恭敬我,她身上的所有都屬於我,我若想要什麼還得不到,那還要她們做下人幹什麼呢?”
聽他這些話,百里夫人蹙了蹙眉,卻沒冷臉,只道:“還說了什麼?”
“我娘還說,下人全靠仰仗主子的鼻息而活,我若高興,他們就得高興,我若生氣,他們就不能笑,不然就是對我不敬,不恭敬的下人便沒什麼可留了。”
百里夫人點了點頭,心中暗道:原來平日她就教了你這些。
“好,段姨娘教你便是尊卑,你為尊,手底下的下人則為卑,是嗎?”
“是……是吧。”
“那夫人與你比起來,誰為尊,誰為卑?”
這下他倒是乖覺,直言:“自然是夫人為尊,夫人與爹爹是一樣的。”
“既然我為尊,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得聽,我要什麼,你都得給,你若是不給,我就可以罰你跪在一邊跪一天一夜,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也不許你睡覺,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