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容儀默了半晌,自己都覺得可笑。
真的很單純嗎?
有些事,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她也沒忘了,當初小姐也是起過把自己給爺的心思,那個時候,她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可以做到如此,當真是清白嗎?
容儀一貫喜歡用良善之心去看別人,可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良善之心,會被居心叵測之人利用。
她還想念舊情,可已有人將這份純摯美好的感情耗盡了。
他當然不想用“算計”、“利用”這樣的詞彙去看待小姐,畢竟,當初兩人是真的很好……
……
雨落後,巷子裡的青苔更加青綠,蟲蟻肆掠,一個醉倒的酒漢手裡握著酒瓶倒在門口。
他雙頰酡紅,費力的抬起一隻手敲響了門,吼道:“開門!”
裡面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還有孩子的哭鬧聲。
門開啟了,一個面帶寒色的少婦,面前綁著一個小小的孩兒,目光冷淡又厭惡的看著倒在門口的男人,只一眼,轉身就走。
還未走兩步,就被滿身酒氣的他從身後抱住,她下意識的掙扎起來,劇烈的動作和難聞的酒味驚擾了面前的小孩,她張著嘴哭了起來。
少婦不在掙扎,抱著孩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哄著。
這時,背後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丫頭片子,閉嘴!”
孩子哭的更兇了。
少婦紅了眼,道:“你自己醉了酒嚇到了孩子,衝著她兇什麼?她懂什麼?”
陳或從閉了閉眼,掩飾了眼底的不耐,耐心的哄道:“我一時說錯了話,不要與我置氣了,嗯?”
那少婦,毋庸置疑,便是秦黛瓏。
她已不復做小姐時的榮光,一身衣裳布質粗糙,顏色也暗沉,頭上也沒了好看的頭飾,僅用了一根花布,也不再梳流行的髮式,一身的氣質也被現實磨了個乾淨。
以前的她,眼中都是詩情畫意。
現在的她,眼裡都是柴米油鹽。
生活是殘酷的,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到滿手油濺的疤的普通婦人,只需要遇到一個差勁的男人……
秦黛瓏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這個曾經真心愛過的男人評以“差勁”。
兩人帶著孩子回到了屋裡,陳或從張開雙臂往床上一癱,一隻手抬到眼上遮住了眼睛,他吐著酒氣,道:“找不到沉言了。”
秦黛瓏沒有說話,這事在她意料之中。
陳或從自說自話,道:“才多長時間沒回來,京城像是變了樣子……”
“你怎麼不說話?”
秦黛瓏摸著女兒的小臉,目光冷淡,道:“我說什麼?”
陳或從眯著眼,問:“你之前再京中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就沒個能說話的好友?”
秦黛瓏目光一滯,隨即變得冷漠:“我以前在京中有什麼關係,你不是最清楚嗎?”
陳或從砸吧著嘴,他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渾濁,又問:“那信呢?都寄出去了,也沒聽到響?”
秦黛瓏眼中一痛,她道:“京中秦家小姐秦黛瓏已經死了,你以為,我這麼好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