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兩人才從方才的悲痛中抽身出來。
逐漸冷靜理智的姜舜驍才察覺到容儀的不一樣。
若說是才察覺也不是。從他回府容儀忽然衝上來抱著他的那一瞬間,姜舜驍就知道今日的容儀與往日不同。
她的眼裡沒有疲倦,卻多了許多悲痛傷感,好似是在為誰傷心難過,可那會兒他的心也十分糟糕,他以為,她會傾訴她的悲痛,可卻沒想到從她嘴裡聽到了那一句——“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她的語氣裡也滿是心疼,姜舜驍可以確定他眼中的悲痛不是為別人,而是為自己,可是她為何會為自己悲痛呢?
還有方才她聽到自己說過的事以後,第一反應卻非是問為何會有這樣一位給他餅吃的嬸嬸,她好似對這些問題一點都不驚訝。
冷靜過來的容儀也發現了這些問題,她對上姜舜驍的眼睛,主動的說:“今天我瞭解了某個人的過去,這一整天我都無法心算,因為我的心在忙著難過,為某個人的幼年而難過。從前我覺得我的幼年是世上最悲慘的幼年,可當我知道那個人的幼年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和他一樣悲慘,所以我們一出生地位就是天差地別,可有些悲痛和歡喜卻是相似的,老天爺很公平,他給了不同的人,同樣的難過和歡喜。”
說到這裡時,容儀的眼裡已經有了淚水,她伸手撫摸著姜舜驍的臉龐,道:“從前我羨慕你快意策馬的人生,羨慕你們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頂尖,而我們這些人卻要仰望著你們,仰你們的鼻息過活,可我今天才知道你那個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
名利、金錢、地位固然重要,可人生中最最重要的莫過於一個人有沒有被愛,被愛的人是這天下最幸福的人。
他們的童年一樣悲慘。童年分明是一眨眼的事,過去了便都過去了,容儀卻發現自己永遠在治癒那段悲痛歲月的路上……卻從未得到救贖。
那他呢?
他是否也一樣。
一定是的,不然此刻,他不會如此悲傷。
姜舜驍深深地看著容儀,看著她通透明亮的雙眼,不難想象,能告訴她這些的人,唯有茯苓和束庸……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小手捏在手掌心中肆意揉捏,掌控著他的悲歡,而這隻手的主人,正是眼前這個如璞玉一般的女人。
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問:“她都和你說了什麼?”
容儀眨了眨眼,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很多很多,我今天才知道爺手中為何會有那麼多產業,原都以為是因為爺的身份才會擁有那些,今天才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爺用自己的血淚換來的……獎勵一詞用在尋常的孩子身上,或許是真的,可用在爺身上,卻很痛很痛。”
無需多言,她都懂。
她能懂得幼年的自己所有的感受,他不以那些獎勵而驚訝歡呼,她亦覺得那些獎勵或許是他不願接手的,每一份獎勵的背後都是心酸和無助。
見他眼裡濃郁的悲傷,容儀握住他的手,忽然一笑,說道:“也知道茯苓與我講這些作為交換的代價嗎?”
“代價?”
容儀點了點頭,她沉默的看著爺不解的眼神,忽然一笑傾身上去,在他嘴角落下一wen,而後說道:“茯苓要我拿真心來換,在得知爺那段不被人寵愛的歲月中,要我來餘生所有的愛來對待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