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第二步都還沒完全落下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一聲輕喚——
“你在幹什麼?”這是第一句。
狐狸的爪子緩緩落在鋪砌暖玉的地面上。
“別鬧。”這是第二句。
狐狸迴轉了身子,看向謝驕眠,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睛清澈又無辜。
“回來……”這是第三句。
話音都還沒有落完,狐狸就已經不在原地,幾乎是一個轉眼的時間,他已經重新回到了謝驕眠的懷中。
忍冬見此情景,不由得咂了咂舌。
這真的是狐狸嗎?
怎麼……
剛剛啊,剛剛看上去,怎麼跟條狗一樣……
注意到忍冬的視線,謝驕眠抬眼看去,神色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謝驕眠的話音將她遠飛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她連忙回神,應下之後便匆匆離開。
謝驕眠隨便看了一眼忍冬離開時的背影,然後將目光落在懷中的狐狸身上,問道:“我不過一陣眯眼兒的功夫,你嚇她幹什麼?”
狐狸在謝驕眠的懷中蹭了蹭,還自喉間發出了幾聲柔軟的嚶嚀,好像是知道自己做了些錯事,於是撒嬌,來請求主人的原諒。
“上神大人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謝驕眠疑惑地皺了皺眉:“我又忘記了什麼嗎?”
狐狸聞言,頗有幾分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要不怎麼說上神大人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呢。
她是真的不記仇啊。
“忍冬的心裡不乾淨。”狐狸懶洋洋地晃了晃尾巴,“大人,‘背叛’之說,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雖然李危尋和李君同這兩個人,他都不喜歡,並且熱衷於看他們狗咬狗,但是他始終對於忍冬給李君同通風報信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尤其是……
他看到忍冬的前世之後,心中就更為膈應。
只是,相比於他的跟耿耿於懷,謝驕眠就顯得不是那麼在意了。
她的目光放遠,落在前面隨便一個地方,看上去像是有焦點,又像是空洞。
“可是,她不是一直都是李君同的人麼?”
嫣灰的心臟隨著這句話音的起落似乎漏跳了半拍。
不是的。
——至少,在兩個月之前,她不是這麼說的。
他有一點慌張,一點惶恐,一絲慶幸欣喜,還有一種……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之後風雨的迷茫。
他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情緒了。
但是他還記得他第一次的莽撞。
那時候,他記得自己在一株山桃樹下睡覺,醒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謝驕眠。
然後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回了原身。
——他清楚記得,自己當時就是那種情緒。
雖然他不清楚那種複雜情緒的由來,但是這一次,他明瞭他的既惶恐又欣喜的矛盾。
——大概是因為,他的上神大人,就快要回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