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柔軟的觸感讓謝驕眠也軟了心神,又或許是因為她天生就是一個心軟的上神,所以她不知愣了多久的神,待終於回神之後,卻是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那些蝴蝶為什麼會從我的身體裡飛出來?”
嫣灰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上神大人這跳躍的思維,輕笑了一聲後,說道:“或許是因為您的神明血脈。”
“說重點。”她還是沒什麼心思扯一些沒必要的彎彎繞繞。
狐狸笑意更深,就連正經解釋時,言語神色之中都夾雜著分明的笑意:“因為您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已經飛昇成為上神,所以這個世界上的靈物天生會對您的神明血脈產生臣服意識,即便您並不想成為它們的主人、沒有與它們簽訂血契,它們也會心甘情願供您驅遣。”
謝驕眠眉尾一挑,並不見得有多麼驚喜,甚至疑惑問道:“可是即便現在的軀殼並不完全屬於我,也能擁有我的神明血脈麼?”
嫣灰略微沉吟了一番。
謝驕眠以為她在思考原因,但只有狐狸知道,他在思考如何編……如何給出一個合理又不突兀的解釋。
僅僅三息,嫣灰便開口說道:“您的神魂就在這副軀殼裡,這些靈物能感知到您的神明血脈也是正常的,不足為奇。”
謝驕眠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以前怎麼不見那些靈獸對我的神明血脈有什麼反應?……”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自問自疑的呢喃,並不希求得到任何解釋。
但狐狸匍匐在她的身下,以一種又尊貴又謙微的姿態來臣服。
他輕聲回應她的呢喃:“因為上神您以前看不到它們。”
因為她站得太高了,雲端之上都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牽扯起她的半分心緒,更何況在泥沼之中掙扎攀爬的它們。
她慈悲和天真到覺得那些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給予了所需就停手,拉扯了希望就離開,連回頭多看一眼的時間都來不及,就已經奔赴下一個泥沼。
他的回應斷斷續續,聲音越來越輕,謝驕眠眼皮沉重,已經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麼。
但是在他二人周身飛舞的那些金色.蝴蝶,將今晚的一幕幕全都記錄了下來。
包括狐狸最後那句斷斷續續又微不可聞的回應。
謝驕眠的呼吸聲輕淺,胸口處的起伏平穩,已經倚著狐狸那白絨絨的巨大身子沉沉睡去。
最後,那些正在飛舞的金色.蝴蝶,在謝驕眠終於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重新飛回她的心口。
在其中一隻即將消散的時候,嫣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咬住。
因為蝴蝶過於靠近謝驕眠的心口,所以狐狸略長的嘴巴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某一處柔軟。
他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那處柔軟的主人,見對方依然睡得安然,心下鬆了一口氣,將口中的蝴蝶更加狠惡地咬住。
利齒穿過蝴蝶脆弱的半透明翅膀,蝴蝶因為疼痛在掙扎時抖落了幾許殘肢和無數金色的粉塵。
被蝴蝶記錄的景象宛如走馬燈一般一幕幕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最終只殘留了一句話,流落在夜間起不來的風聲裡,流落在一顆心臟意味難明的狐狸的耳中。——
“它們不需要您擁有神明的血脈,就已經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