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貴到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明明算是一件足夠憂傷的事情,但是被謝驕眠這麼一說,竟然有了幾分好笑的意味。
小天道輕聲一笑,回答道:“我似乎沒有什麼具體的名字。”
“這個世界的創造者這麼小氣,給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人賦予名姓,卻都不管你這個‘小天道’的死活麼?”她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狀態,想到什麼說什麼,磨牙吐語,剔骨尖酸。
小天道愣了一下,又笑了一聲,才說:“六十一。”
很突兀的一個回答,突兀到謝驕眠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什麼東西?”
於是小天道又重複了一遍:“六十一。”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的名字。”
其實嚴格來說,這都不是什麼名字,只是遙兮帝君賜予他的一個隨便又莫名其妙的代號,他甚至不清楚這其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意義。
“……什麼破名字。”謝驕眠忍不住一皺眉,撇了撇嘴角,下意識這樣說道。
謝驕眠能這樣說,幾乎是不出意料的。
“換一個。”美人再次懶懶開口。
但是從這裡開始,故事漸漸開始偏離航向。
“什麼?”六十一的眼中有一瞬的茫然。
謝驕眠難得耐心,回答他:“哪個沒水平的人給你取的那破名字,難聽死了,換一個。”
雖然“六十一”這個名字的確是沒頭沒尾的,但……能說遙兮帝君“沒水平”,謝驕眠還是第一個。
不過,她都能存心為難神主了,背後說幾句遙兮帝君的小話,似乎也是不足為奇了。
而且,六十一覺得,按照謝驕眠的性子,即便是知道對方是一個不可輕易招惹的大人物,她也不會嘴上饒人的。
他輕輕搖了搖頭,唇角的笑意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無可奈何的寵溺,剛想問能換成什麼呢,卻聽謝驕眠忽然開口:“嫣灰。”
美人的嘴唇薄嫩,顏色紅軟,光是看上去,就有幾分讓人難以拒絕的誘人。她的薄唇輕輕張合,隱約可見嘴唇之下潔白的貝齒和同樣紅軟的丁香小舌,幾相映襯,更見迷人。
尤其是那緩緩傾吐而出的兩個字,彷彿隔著遙遠星河而來,破開層層迷霧,落在耳中,也落在心上。
撞起一點波瀾,然後盪開層層漣漪。
陌生又熟悉,疼痛還柔軟。
“為……”他感覺到自己喉間都有些哽塞,連聲音都開始沙啞,“為什麼是這個名字呢?”
讓他歡喜,又讓他疼痛。
謝驕眠抬手揉了揉眉心,言語之間似乎也是不解和疲憊:“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是沒有任何關於這兩個字的意識的。
在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她將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待神思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將說出口的話收回去了。
她本來還有些後悔,覺得依然草率,但是又找不出比這“嫣灰”兩個字更貼切“六十一”的了。
思及此,她將目光落在了六十一的身上,企圖從對方的身上找出什麼特徵來迎合一下“嫣灰”這個新名字。
但是無果。
他一身青灰色的長衫,一身文人雅氣,卻又束了一個高馬尾,便有幾分少年的陽光之感。明明是那種歡脫又認慫的性格,卻看上去文質彬彬,還有一股子病弱之氣,兩相對比,難免不叫人覺得突兀。
渾身上下除了那一身青灰色長衫上的“灰”能與“嫣灰”二字沾到一點露水緣分,再也找不出一星半點兒來認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