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麼一番話後,艾奇奧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厄蘭茲必須得用上呼吸調節才忍得住不白他一眼。
“入門而已。我們走吧。”
迅速結束話題走上樓梯,上層應該是平時這些人生活的地方,沒有擺放一層的各種重型機器結構,只有一些精巧的機械機構。比如一隻黃銅金絲雀,它放在一大堆論文和期刊上,顯得格外可愛顯眼。
“這就是盥洗室,你應該會用自來水之類的吧?”
艾奇奧朝著貼著瓷磚的盥洗室入口比了比,用非常熱心的語氣這麼說著。
“哦,感謝你的體貼。我想我應該還是知道的。”
作為一個外來無戶籍,並且穿著破爛的陌生人而言,不會使用自來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畢竟骨子裡是一個現代人,在聽到這種話的時候依舊會本能性地覺得受到了侮辱。
隨著熱水氤氳著從龍頭中湧出,填滿陶瓷浴缸的內層,厄蘭茲用手肘試了試水溫,然後慢慢地把還算完好的雙腿放進去,抬起手坐進浴缸,水壓壓迫胸前和溫水溢位的感覺陌生到讓他懷疑自己的感官。
“那個,換的衣服我放在盥洗室門口了,你一會洗完了出來換上哦。”
身體上的傷口在浴缸中也得到了精神上的撫慰,讓疼痛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幸好滾下來這麼一截也沒有多少損傷,反倒是洗頭的時候滿頭凝固的血汙把他嚇了一跳。
在換了兩次水之後,他從浴缸裡走出,盯著自己皮包骨頭的手臂和繃緊肋骨的面板看了一會。站在鏡子前,不怎麼熟練地用肥皂打出泡沫,刮掉臉上的鬍鬚,理順凌亂的頭髮,那張顴骨突出,面頰凹陷的臉似乎和記憶裡的自己有些神似,但終究已經不是了。
我還是我嗎?或者是兩個精神混合後的新個體?
他用指頭撐開眼皮,看著那枚亮紫色瞳仁的眼球轉動。在意識到自己必然會得到的結果後,放棄了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艾奇奧留下的衣服是一套款式比較舊的黑色長袍,內部有很多暗袋,看起來不像是常規衣物。他用窺密之眼仔細打量了一下,沒有偵測到靈性或額外機關存在,於是便穿好內襯和長袍,稍微花了點靈性讓頭髮迅速風乾,在鏡子前正了正黑色軟呢帽。
一個更加陌生的人出現在鏡子前,一雙憂鬱的眼睛掠過鏡面,一滴鏡面上的水滴進下水道。
“哇哦。你看著...真眼熟啊。”
看著那個從盥洗室裡走出來的人,艾奇奧盯著厄蘭茲轉過來的臉,似乎是在和記憶中的模樣做比對,又擺了擺頭。
“不好意思,那一下我還以為你是我們以前一個老朋友。他也和你一樣留長頭髮。”
“沒關係。我預感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慢慢認識。”
他摸出自己的眼鏡,灰黑遮蔽深紫。
“不介意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知道的。我可能吃了半個月和黑麵包和水煮蕪菁。就算你端給我一鍋放了三天的魚凍我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