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素嬈目露怪異之色,駐足往那半開的雕花明窗望了眼,想了想,還是往那邊走去。
屋內高几上的鎏金異獸紋香爐插著沉水香,香霧嫋嫋,清幽甘甜。
言韞手持一張信箋,眉峰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連她走近都沒有察覺。
“公子?”
素嬈喚他。
言韞回過神來,眉峰稍稍舒展了些,將手中的東西擱在桌案上,“事情都談妥了?”
“嗯,他答應將屍身送來。”
素嬈看他眉宇間鬱色未散,瞥了眼桌案上的信箋,他見狀將東西往她那邊挪了下,好讓她看個清楚。
“盛京那邊已經查明,分利賬冊上的印章來自於二皇子身邊的一個幕僚,我命人將此事回稟了宮中。”
言韞緩緩說道。
素嬈將視線從信箋上收回,微靠在桌案上,挑眉看他,“這位二殿下做事倒是謹慎。”
雙方來往不曾留下直接性的證據,盡數透過第三方傳遞,連分利賬冊上留下的印章以奇異圖騰代替,用的還都是旁人的東西。
可謂滴水不漏。
她輕問道:“這種結果遞到御前,會有用嗎?”
“你說呢?”
言韞反問。
兩人四目相顧,一陣無言。
私礦案查到如今,幾經波折,最後落得這般收場實在不甘,素嬈垂眸沉思片刻,凝聲道:“還有宋岱巖。”
韓生亦參與私礦案,不過此人心思堅定,恐怕難以撬動,留下他最多能用來釣出謀害阿爹的幕後兇手。
其他的,幾乎不作考量。
畢竟他要維護的那些人恐怕和二皇子糾纏頗深,出賣二皇子,相當於將他們送上斷頭臺。
一旦事發,陛下或許會維護親生兒子,但對於這些懷有異心,插手私礦妄圖動搖國本的高門權貴,必不能容。
“計劃倒是進行的順利。”
沈知白遇刺,潛伏入上林的死士奉命劫牢,打聽賬冊所在,最終問不出結果後想要殺人滅口,正欲下手時被發現,匆忙撤離。
實際上他們剛出大牢,就被亂箭射死,無一倖免。
有這一出在,宋岱巖已然不如當初那般信任盛京那邊的人,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紮根,總有破土而出的一日。
不過,言韞心底還有一個隱憂。
“你在擔心什麼?”
素嬈見他神色淡淡,眸中雲深霧繚,幽邃又深沉,不由得輕聲問道。
“算不上擔心。”
言韞往後靠在椅背上,輕吐了口濁氣,“他若是能活著回到盛京自然最好。”
“那邊派來押送犯人的人知道這一趟牽扯重大,定會謹慎行事。”
“嗯。”
兩人在一起稍坐了片刻,言韞還要處理其他地方送來的公文,素嬈沒再打擾,安靜退了出去。
“姑娘,壽延堂那邊又來人了。”
剛走到臺階前,院外有人前來回稟,一聽到壽延堂三個字,素嬈胃裡一陣發苦,“還提著食盒嗎?”
“嗯,據說今天是蓮藕紅豆白鴿湯。”
暗衛垂著頭雙肩微微聳動,竭力掩飾著笑意。
一連兩日,每日三餐,金家爺孫倆都會不約而同的備上藥膳和補湯,頓頓不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