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撿起八卦鏡看了看道:“還好是面銅鏡,不然他少說也要訛你一頓飯錢…”
江十五在裡面換了一身素袍,儼然一副高人風範,聽見陸漫又在擠兌自己,他佯作無奈道:“嘖…前陣子放的,忘了摘下來。不都化敵為友了麼?還這麼說我…”
陸漫白了他一眼:“我們可沒說和你做朋友啊!一切還得看你一會法子靈不靈。”
江十五挑挑眉毛撇撇嘴:“我這招在馭鬼術中,屬於旁門左道,只聽師叔說過,卻沒真正用過,成與不成也不敢打包票啊!但就算不成,也不至於傷到他。”
梁燁找了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滿不在乎道:“你就放開手腳幹吧,弄好了請你吃海鮮!”
江十五笑了笑,把兩人讓進了裡屋。
喪葬店的門市大概二十平方米,而裡屋則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民房,粗略估計也有八十平,廚衛俱全。
客廳香火繚繞,靠牆一側立著兩個寬大的紅漆神龕,一個供奉著三清祖師神像,另一個神龕裡,則貼著三位仙風道骨的神仙畫像,兩個神龕的香爐裡都正燃著香。
對普通人來說,這客廳或許不覺得怎樣,最多隻是感覺有些神秘罷了,但梁燁在那神龕面前卻感到了無比的壓抑,壓抑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呼吸也異常緊促!
江十五介紹說,兩個神龕裡,一邊供奉的是三清道祖,另一邊則是茅山三位祖師爺——三茅真君…
難怪梁燁如此難受,在這幾位面前,就算是金毛犼本尊,恐怕也就是至尊星耀的段位…何況梁燁只是個竊取金毛犼一兩成修為的新晉殭屍…
江十五在兩個神龕前都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後肅然道:“梁燁,且跪於三清祖師神位之下,心懷恭敬,三叩首!”
此時的江十五一臉莊重,與以往的不羈模樣相比,如同換了個人一般,梁燁深知其中輕重,也不多問,恭敬地跪在了三清像前,連著磕了三個頭。
江十五藉著神龕前的燭火,引燃一張符紙,在梁燁頭頂左右各晃了三圈,然後將迅速將尚未燃盡的符紙放入旁邊的一隻玻璃杯裡,之後他又持三張符篆,朗聲道:
“三清祖師在上,三茅真君見證,今有殭屍梁燁跪拜於此,欲求解除嗜血之苦。殭屍集天地怨氣穢氣而生,三界不容,然梁燁為西夷血族所害,非其過也。願祖師憐憫,助吾以上清正法救之!”
說完,將那三張符紙引燃,閉目持咒,之後還是將紙灰浸入剛才的杯中,遞給梁燁道:“兄弟我被宗門趕出,廢了修為,眼下這法子恐怕也只能解決你吃喝的問題了…”
梁燁接過杯子嘆了一下道:“真要是管用,也算是幫了我大忙了!”
江十五點點頭:“喝吧…”
梁燁看著那混濁的符水,明顯感覺到內心深處、腦海之中,正蟄伏著一股強烈的怒意,那是一種強忍著的躁動,顯然對於這符水有著強烈的牴觸!
他猜測那應該又是金毛犼的意志,只不過礙於三清的威懾,那兇物實在不敢造次…
在陸漫不安的眼神注視下,符水被梁燁一飲而盡,濃烈的煙火味和粗糙的紙灰,把梁燁弄得一陣乾嘔。
江十五叮囑道:“記住,三天內不可再進血食…先吃素吧!三天之後,如果見效了,可以請我一起吃海鮮燒烤!”
大事已畢,梁燁便要回診所去了,畢竟如今開門營業,就算生意不景氣,也不能總鎖著門啊。
江十五把梁燁和陸漫送到門口,梁燁忽然問道:“聽你剛才唸叨的…莫非茅山術中還有把殭屍變成人的法子?”
江十五笑著擺擺手:“那倒沒有,殭屍本無魂魄,如何成人?你有點不倫不類…回來的路上,你說你是被血族咬了才變成這樣,可你這身天怒人怨的煞氣又像咱東方傳統的…”
“我有自我意志啊!”梁燁笑道,“所以我是不是還有救?”
江十五聳聳肩:“反正我是不會。你有空親自去茅山問問吧…”
回到診所門前,陸漫沒有繼續跟著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平靜道:“既然你平安回來了…我還是回去看看我外公回家沒有吧…”
梁燁身子一顫,他回頭看著微微垂著頭的陸漫,心裡不是滋味,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哦…我…我打車送你…”
“不不,我去前面等公交就好…”
“那我陪你等…”
“不不…你…你剛喝了那東西,還是在屋裡待著吧,別出什麼問題!我…我自己走就好。”
“陸漫…我…”
“梁燁,謝謝你昨天讓我度過那麼快樂的一天!我很滿足,謝謝你!”
梁燁站在診所門口,傻愣愣地看著陸漫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