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子妃簡直將東宮裝點的沒有半點肅穆之氣,這就樣,也能被說成賢明能幹?
太子殿下的誇讚,是否太過誇張了?墨痕在心中暗自誹腹,難免覺得凌重衍這般,實在是護短得太厲害。
可天子對凌重衍的倒是沒有深究,只是道:“這便好,只是這樣,到底是太過辛苦太子妃了。”
凌重衍的酒醒了,他看向天子,眸色中有冷冽:“不知父皇是何意思?”
天子眸中坦然而直白,他笑著,話語慈愛:“朕給你選了一個側妃,是福建兩廣總督之女,樣貌出挑,氣質甚好。”
“父皇,”凌重衍起身,已經沒有什麼繼續轉圜的心思:“兒臣不需要側妃,東宮事務繁忙,太子妃一人確實處理不來,兒臣這就回去,是陪著太子妃一道處理。”
天子眸色盛怒,他用力摜下手中的杯盞,喝止道:“逆子!朕何時說了你可以離開?”
凌重衍看向天子,面色已是凝霜裹雪的冰冷。
“兒臣不勝酒力,實在不宜多留,唯恐做出什麼有失體面的事,讓父皇不悅。”
他說著“唯恐”,可是哪裡有半點唯恐的意思,話語疏離冰冷,藏在薄薄的恭謹之下,完全是尖銳直白的對立。
天子看得分明,笑意冷然,他連連點頭,道:“你可當真是羽翼豐滿了,現如今朕的話,你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是嗎?”
天子說到這裡,看著凌重衍不為所動的面容,聲音冷沉:“朕讓你留下,朕說了,留下!”
這次,凌重衍一言不發,直接往外走去。
“混賬!”天子拍案而起,眾人哪裡還敢坐著,一個個齊齊跪伏於地:“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凌重衍只不過步伐微頓,之後便再度舉步。
“朕並非只有你一個兒子,凌重衍,朕可以立你,同樣也可以廢了你!”
劍拔弩張,氣氛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天子如此盛怒,想來凌重衍這次若是離開了,後果不堪設想。
“太子……”墨痕站在凌重衍身側,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您何必如此?”
凌重衍沒有回答,步伐沒有半點遲疑。
天子見狀,終於怒極反笑。
他說:“攔住太子!通知東宮裡的人,太子妃蠱惑太子背離朝綱倫常,有違婦道,就地伏誅!”
凌重衍一雙眼已清晰可見的速度,漫上了紅。
自古以來,比皇位更難做的,從來都是太子之位。
他幾乎是登時反應過來今日種種的反常之處。
鎮南王勸酒,凌霆說要給他納側妃,都是為了什麼。
如今的他種種行跡,於天子而言已經算是失控,他必須要敲打他一二。
皇宮的人想必早就已經到了東宮,只等天子一聲令下,便是生殺予奪。他今日的反抗,成了天子動了殺心的唯一理由。
凌重衍到了這一刻才明白,他是太子又如何,天子想要殺一個人,易如反掌。
哪怕,那個人是太子妃。
可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心尖之人,成為刀俎上的魚肉。狠意吞噬所有溫情脈脈,他對凌霆最後一絲父子之情,消失的一乾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