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像是能居住的地方,反而像是一間囚室。
屋裡雖小,收拾的卻乾淨,這麼多天沒來,房間裡竟然也沒有落下灰塵,穆白珩坐在椅子上,看著姜時鳶從床下掏出兩個大紙箱,有些無聊地半倚在桌子上。
桌子中間擺著一隻貫耳瓶,裡面插著兩根枯枝,左側擺著一隻六方獸面筆洗,旁邊還隔著一塊硃砂紅的硯臺,右側放著兩本書,書上面壓著一塊獸形的青銅鎮紙,比他家老爺子收藏的那個看起來要漂亮許多。
摸起來的感覺也比老頭那個手感好,這桌子還是用的浮雕,瞧這材質,該是紅木的,紅木的桌子?
穆白珩眸色略微有些深沉地看向這房間裡的其他擺設,最後將目光落在姜時鳶手中正在擺弄的玉石上,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就連手裡的鎮紙都微微捏緊,這屋子雖然簡陋,可這裡面的東西,似乎並不是那麼簡陋的樣子。
“你就這麼放心把東西放在這裡,請人來做客也不說一聲,就不怕有毛手毛腳的,給你碰壞了?”
“除非我邀請,一般沒有人願意到這裡來。”姜時鳶挑好了東西放在自己的雙肩揹包裡,然後將紙箱子重新推了回去,“不請自來的,之前還有鄰居會幫忙勸一下,現在嘛,不報警基本出不去。”
“那就好。”穆白珩應了一聲,把手裡的青銅鎮紙遞過去。
“對了,還有個事我得和你說一下。”姜時鳶接過鎮紙,隨手裝進拎著的帆布包裡,然後把桌子上的書也裝了進去,“我一會兒有點事,就先不和你回去了,你幫我把這個帆布包拎回去可以嗎?”
“你身體還沒好利索。”穆白珩皺眉接過帆布包,“不能緩一緩再去辦嗎?”
“熙泗路的鬼市只有每個月二十二號的凌晨才會開放,我正好缺了點東西,趁著今天回來,我就不想再回去一趟折騰了。”姜時鳶搖了搖頭,給穆白珩解釋道,“那個老婆婆脾氣古怪,只在鬼市出攤,平時都找不見人。”
“那我陪你一起。”穆白珩也很堅持,“王璨不是說最近晚上不太平,我不是對你們來說挺好用的麼,跟著你起碼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行吧,如果你不嫌棄這裡的環境髒亂差的話。”姜時鳶攤攤手,反正她是在這裡住習慣了的,穆白珩這位豪門小少爺如果能忍得了的話,她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她把放在牆角的一張小桌子給支了起來,見到穆白珩真的沒有走的意思,她又多拿了一捆舊報紙出來,擺在桌子的兩側。隨後又變戲法似的,搬出一套茶具出來,甚至她還在香爐裡燃了香。
“雖然晚了點,但是也算是周全了禮數。”姜時鳶將沖泡好的第一杯茶,笑眯眯地遞給穆白珩,然後才給自己倒了第二杯。
穆白珩看著姜時鳶熟練的動作,他也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就好像這裡不是簡陋的地面,而是那種高階待客包廂。
他順勢坐在她的對面,茶湯清澈透亮,茶香清冽而醇厚,入口清爽回甘持久。穆白珩微微眯一下眼睛,一邊小口地啜飲,一邊欣賞那線香升起的煙氣,享受起這難得的一室靜謐。
“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單獨的茶室,專門用來放置你這套茶具。”穆白珩頗有些遺憾地放下茶杯,反而興致勃勃地給姜時鳶提意見,“你這套青瓷茶具造型古樸,開片自然,釉色青翠瑩潤,茶水泡出來的湯色也很美,放在這樣的小桌上,實是有些暴殄天物。”
姜時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又給他倒了一杯:“以前家裡的長輩喜歡泡茶,也喜歡研究這些,我不太講究這些,就是看著模仿而已。”
“我沒和你開玩笑,我是說真的。”穆白珩五官精緻,眼眸深沉,但是當這雙眼睛全心全意地盯著另外一雙眼睛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你的賬戶就是個中轉站,連線著很多的慈善基金的賬戶,打進去的錢根本不會在裡面停留,你總得給我一個能實際報答你的機會吧。”
姜時鳶很快就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中敗下陣來,轉移了目光:“不過是一些器皿,不用的話放在角落也會沾灰,再說了,我的房間裡也沒有灰。”
“那就這個地方怎麼樣,離著老城區近,環境也清幽,而且沒有瀛園那麼扎眼。”穆白珩興致勃勃地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方,嘴裡唸叨著懸在什麼地方合適。
姜時鳶湊過去看了一眼,好傢伙,居然是嶠園,這是和瀛園不相上下的一處別墅區,號稱北城區兩大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