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見狀發足狂奔起來,跑了十幾步後縱身一躍,然後穩當當落在了船上。那船夥兒見客人上來了,便把踏板一抽,船和陸地就此完全分離。這時候,女孩早就被甩得遠了,青年放下手中書箱,也顧不得理會別人,只是回過身來看岸上送行的女孩。
幾個船夥兒齊聲喊著號子:“嘿喲嘿!”用手中長長的木槳,用力一齊撐著岸,船便緩緩地離陸地越來越遠了。等女孩奔到岸邊的時候,青年的身影雖然可見,卻已離得遠了。在這樣的距離上,兩人之間再不便說話,只是遠遠的相互揮著手,顯得格外不捨。
看著船漸行漸遠,素素心中一酸,心中似有萬般的不捨,卻找不到寄託。她眼中含淚,只是把那一又草鞋緊緊地帖在胸口,全然不顧塵土沾汙了胸前潔白的衣襟。
終於,眼眶的淚水還是忍不住從臉頰滑落到了嘴角,素素朱唇微啟,久久才悠悠地嘆出一口酸楚的氣來。
船離開岸後,到了江中,升起了巨大的船帆,迎著烈烈的江風劈波斬浪。
男子的年輕朋友們熱烈地招呼著:“八哥,八哥快點,快過來。”
等男子走近,又有人問道:“八哥,你怎麼光著腳就來了。”
一時間,幾個聲音都問道:“你的鞋呢?”“怎麼不穿鞋?”
男子卻不忙著答話,只是先把自己的書箱放好,似乎這裡面有什麼貴重的寶物一般。放好了書箱,他又朝女孩消失的方向看去。
旁人便道:“還看吶,別看啦,咱們的船早就走遠了。”
另一人道:“別看了,坐吧,你的鞋呢?”
男子的心神似乎這時候才從碼頭收到客船上,終於迴歸了他的身腔中一般,終於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腳,不在乎地答道:“跑丟了。”
又有一個穿長衫的少年人對男子道:“八哥,穿我這雙,我還多帶了一雙鞋。”
男子笑道:“新鞋啊。”說著便含笑接了過來。
那人道:“沒事,穿吧。”
男子也不推讓,道了一聲“謝了啊”便接受了。坐下來,就把新鞋往自己腳上套,這時候,身邊有人壞笑道:“八哥,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和柳先生的女兒好上了。你就不打算去鳳麟州啦?”
男子一聽就急了,左手提鞋,右手一提便揪住了那人的衣服前襟。
周圍同伴都是十幾至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是對燕侶鶯儔之事熱烈的年紀,一聽這話便都壞笑起來。
男子正色道:“這種事不好開玩笑的,說我倒雖然事小,壞了人家姑娘名節可不是耍的。”
另一人奇道:“說正經的,牛八大哥,你本來也是鄉賢士紳們籌錢送到鳳麟州學法求道的二十五人之一,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這也算是跳了龍門了,你真捨得放棄?”
餘人也隨聲附和道:“對啊,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