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為了營救季孫宿,不但歸還了莒,邾兩國的領土。而且為了向晉國表現出懺悔的誠意,甚至是還放棄了不少原本就屬於他們自己的城邑。
但另一方面,即便他們不想還,那也已是不成的了。因為這些城邑如今也都已經不在自己手中了。而這,都是孫武率領著莒邾兩國聯軍幹出來的大動靜。
可即便是這樣,晉國那邊也依舊未曾有要放還季孫宿的意思。
季孫意如深知季孫宿對於整個季氏的重要,當即是急得直跳腳。將一通怨氣恨意通通指向了李然,聽得李然返回曲阜,當即便給自己的門客們是暗中安排了下去,要求尋找機會再度刺殺李然。
且更是懸賞了月俸可達五百石的小城邑,無論是誰,只要能提著李然的頭顱來見,便立馬可成為一邑之宰。
只不過,想當初李然剛到魯國的時候,都城內知道他的人還算不得多。他季氏若是想殺個像李然這樣的人,堂而皇之,大庭廣眾下,殺了也就殺了。
而此時的李然已身為魯國客卿,若他於此風口浪尖再明目張膽的被劫殺,那季氏未免又要落得一個跋扈之嫌。
所以,現在要殺此人,唯有暗中出手,伺機而動才是正招。
只是殺了李然就能徹底解決問題嗎?
顯然不能。
要想營救季孫宿,還得另做打算才行。
“主公,不若便讓我去晉國遊說,我敢保證,韓起他絕不可能不放人!”
這時,一個年僅十來歲的孩童竟是出現在了季孫意如的一旁。
季孫意如轉過頭,只見此人雖只有十來歲,可生得極為俊朗,面冠如玉,俊逸非凡。
“陽虎?!你個三尺小兒,在此胡說八道些什麼!”
“子服大夫前去遊說都毫無成效,你這小兒還能比得了子服大夫?!”
在場一起商議的門客眾多,季孫意如卻一下道出了此人的身份,絲毫不將這個小子放在眼裡。
原來,這個陽虎,乃是季孫意如的貼身侍人。原本乃是孟氏旁支的族人,後因為人敏捷,做事頗有靈性,便被安排在了季孫意如的身邊隨侍。
陽虎聞聲一笑,不置可否,只看著季孫意如。
季孫意如原本就已經焦頭爛額,聽得陽虎此言,當即不以為意,拂手道:
“那你且說說,你到底想到了什麼辦法?”
這其實也不怪季孫意如會這般敷衍於他。
因為,就連子服椒這樣的遊說高手都搞不定的事,你一個孩童又能做些什麼呢?
他對陽虎自然是不抱什麼希望的,難道一個小孩的能力還能比得上人家子服大夫嗎?這最多就是童言的猖狂罷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麼。
誰知他的話音落下,陽虎當即笑道:
“其實道理很簡單,我們季氏乃是魯國的卿大夫一族,韓起也是晉國的卿大夫,從本質上講,我們與韓起才是一起的。”
“而今宗主蒙難,困拘晉國,我們季氏便也是危在旦夕。可若深思,魯國不過三桓而已,而晉國則有六卿之多,韓起難道就能保證他沒有這一天?若他有朝一日蒙難被困,其餘五卿難道就會袖手旁觀什麼事也不做?”
“我們現在是倒黴了,但他們到時候的下場,說不定卻比我們更慘也未可知。韓起乃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層道理。”
“而此前子服大人之所以幾次三番遊說皆不功而返,也並非是子服大夫所言之周禮大義有誤。實則是因為他作為使節,不能私底下與韓起有過多的接觸。而這些個道理,又是在明面上拿不出來說道的。故而無功。”
話音落下,廳內眾人皆是紛紛議論的起來。
陽虎之言不可謂沒有道理,畢竟季氏與韓氏從本質上來說本就是一樣的。韓起作為晉國的大當家,如今一直扣押著季孫宿,可萬一有朝一日,他韓氏也被國內其他卿大夫給整了呢?
而且,這個陽虎,非但是把此間的關鍵給說道了出來,而且還能有理有據的給了子服椒一個算不得是臺階的臺階。此等急智,確是不錯。
季孫意如也並非傻子,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節,便當即微微點頭:
“嗯,小子此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