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季氏宗主之位,若是沒有季孫宿的首肯,這族內的暗流只怕也不會就此平息。比如,他那眼下業已回國的叔叔——季孫亥。
而他當然也知道就算他歸還了莒邾兩國的城邑,晉國也不一定會放了季孫宿。因此,他又連忙寫了一封信給子服椒。
此時他所能指望的,也只有這位與晉國關係一向不錯的子服大夫了。
“子服椒能言善辯,若能以此換宗主回國,自是最好。”
“可屬下擔心的是,據聞此次晉侯雷霆震怒,光是子服椒前去遊說也恐難有成效啊。”
子服椒的能力他們當然是知道的。
但晉侯多年不問朝政,此次一出手便將季孫宿扣押,這可謂是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子服椒面對此等困局,當真能勸說得了嗎?
“希望子服先生不會令我等失望吧。”
季孫意如望向北方天空,眼神之中多了一抹冷冽。
......
與此同時,西北方,晉國絳城。
子服椒得了季孫意如的訊息後,便立即收拾了一番。也顧不上上下有別,竟是堂而皇之的從韓府大門徑直闖了進去。
韓中軍此時剛從朝堂回來,尚未來得及更衣。卻見魯國子服椒盛氣凌人的徑直走來,也是心頭一怔。
“哦?子服大夫,你今日前來,只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還沒等子服椒開口,韓起便先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畢竟前兩次季氏派來與他接觸的,都是子服椒。所以對於今日子服椒的來意,韓起也是心知肚明。
只見他甚是為難的繼續言道:
“此事乃為君侯一人定奪,我等眼下亦是無權過問吶。”
季孫宿被扣押一事乃是晉侯親口下的令,他韓起雖是代趙武執事,可面對君侯的這一道命令,他自然也不好力爭。萬一日後被其他同僚給揪住不放,豈不又是大罪一樁?
若是換作常人,聽到這話,多半也只能急眼了。
可子服椒確實是也有兩把刷子,他此番前來又豈能完全沒有準備?
就算韓起已經是有言在先,可他的臉上卻仍是一派平靜,不見絲毫波瀾。
“無論如何,還請韓中軍能聽在下一言。”
韓起此時終究也有幾分歉意,因此也並不打斷他,就讓子服椒把話接下去說。
“平丘之會,諸侯會盟,乃是以信義將諸侯結合於此。而晉國,乃是主持公理於天下的盟主。”
“魯國乃是受了盟主之大義,才不遠萬里前來參與會盟,而今季孫大夫卻被晉國當眾扣押,請問晉國信義何在?盟主大義又何在?”
子服椒言罷,微微搖頭,好似有些失望也似。
韓起見狀微微一怔,嘆道:
“要說起來,也怪爾等。季氏侵佔莒邾城邑,違背宋盟在前。如今又當面頂撞了寡君,以下犯上在後,此絕非‘信義’二字可以自圓其說的啊。”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季孫宿所犯下的錯誤,已經不是信義不信義的事。你侵佔人家城邑領土,你還有理了?還有當面頂撞吾君,你既然知道吾君是盟主,那你還有膽頂撞?這不是純粹找死?晉國若這都不辦你,那才是真的有失盟主身份哩。
子服椒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後搖頭道: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