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雨之國民眾的一生,陪伴在他們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雨之國的雨水。
未曾下雨的日子終年屈指可數,對於他們來說,陽光、乾燥、食物豐足是一個個奢侈的字眼。
與他們相伴不離的,始終是陰霾、溼冷、每日都清理不乾淨的青苔,還有始終無法徹底消散的黴味。
當然,也還有飢餓、貧窮與疾病。
父親去世的第二天,真一郎就接到了三村鋼鐵廠的通知。
尚來不及悲傷,他就接替了父親的位置,成為了三村鋼鐵廠內的新工人。
至於父親頻繁加班導致的工傷賠償是不可能擁有的,讓他接替父親的工作已經是恩賜。
對的,這是恩賜。
他從周圍不少人嫉妒的目光中察覺到這一點,在以往的時候他渴望自己能夠儘早的進入工廠賺錢,但是如今想法成真後,他想到這一切的來源。
那個躺在木板上身體冰涼麵容蒼白的身影,他心裡就感到無比的壓抑,似乎有一個巨大的石頭死死的壓在他心中。
鐺鐺鐺...
當監工敲響了下班的銅鐘後,工廠內所有工人都鬆了口氣,高負荷的工作讓他們的軀體已滿是疲累,外面的天色開始陷入寂暗,只餘一絲最後的光亮。
如果不是作為照明用的松油暫時缺貨了,今天工廠的下班時間還要更晚一些。
趁著光亮的空隙,真一郎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向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人群在臨近大門口數米的時候規矩的排起了隊,在大門口附近已經點亮了兩盞油燈,兩個體格高壯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他們的身旁放著兩個大鐵桶。
每當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就會從鐵通內拿出六個混合野菜的糙米飯糰遞給工人。
而拿到野菜飯糰人中,有直接狼吞虎嚥開吃的,也有小心翼翼將飯糰放進事先準備好的飯盒裡的。
雨忍村最近市面上的生活物資越來越少了,或許為了防止熟手的工人被餓死耽擱了工廠的生產,在一個星期前三村鋼鐵工廠開始每天晚間給工人多提供六個類似於這種的野菜糙米飯糰。
當然也不是沒有代價的,每個工人每個月的薪水會減去兩千兩,在先前已經降低了兩成薪水的基數上,每個月的薪水只有六千兩左右。
對比起來比過去一個工人正常每月收入少了接近一半左右。
在目前物價嚴重上漲的時候,這點錢其實只能勉強養活自己和一兩個家人而已。
強忍著胃裡的胃酸反流的感覺,真一郎似乎嗅到了前面糙米飯糰的香氣,這刺激的他口水在不斷的分泌,在這飢餓不斷襲擊腦海的等待過程中,感覺時間也變的緩慢起來。
終於,輪到他了。
將飯盒遞了過去,六個糙米飯糰放在盒內,真一郎立即飛快將蓋子壓下然後將飯盒塞進懷裡,控制自己抬起頭看向一邊,然後走到工廠門外靜靜等候著。
過了一會兒後,剩下的三個人也出來了。
他們年歲看上去都比真一郎大許多,是屬於他父親那一輩居住在同一個街區的鄰居叔父,也是有著他們幫助,真一郎才渡過了最初幾天的工作上作為新手的生疏。
不然如果多持續幾天犯錯的話,他毫無疑問的話會被三村鋼鐵工廠給辭退。
“真一郎已經出來了。”最後出來的那個人是個綁著白色頭繩的膚色黝黑男子,他看到兩個老友和真一郎都已經等著自己,“抱歉晚了些,不過既然大家都出來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三村鋼鐵工廠在東區鄰近千水湖的位置,要想返回西區的街區走路的話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出行方便,小船就成了他們來回的便捷交通工具。
只是現在的他們出不起坐船的資費,但好歹一點力氣是有的,小船是他們自己做的粗糙的小舟,為了防止丟失他們將小舟停在千水湖的碼頭上。
那裡有專門看管的人員,每個月只需要一百兩作為看守費,四個人分攤的話也才是25兩一個月,尚自接受範圍內。
將憑證交予看守人員對過後,他們解開繩子,熟練的一個個上船後拿起划槳一蕩,和周圍其它小船分開向著西區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