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嚼舌頭的混蛋,他都說了些什麼?”法贊尼有些好奇。
“說你為了追一個女孩攢錢買易比克糖,在送人回宿舍路上一路攥著不敢送,結果都捏化了。”範澤陽笑道。
羅薇尼格……法贊尼心中溫暖,記憶中模糊的呈現出軍校女孩嬌羞動人的面容,她現在音訊全無,也許早已成家,膝下的孩子也該長大了吧。
“這個不知羞的老東西,別人的故事,他倒拿來當笑話說。”法贊尼氣憤憤的道。
“我們已不再年輕了,法贊尼將軍,有些故事也只好用來分享回憶。”准將有些感慨的道,看起來年輕時也是個很有故事的傢伙。
“是啊。”法贊尼也不禁道,當年的那批同窗,走得走,散得散,如今能保持聯絡的就已不多。而在這之後多年的銀盟海軍生涯中,就再也找不到當初在簡森巴赫海軍學院裡那種純真無邪,無憂無慮的感覺。
“你剛剛說鬼扯淡……”法贊尼將話題一轉。“是對局長大人異常珍貴且機密的敵軍戰術體系有何不滿麼?”他話中帶著對埃文.弗蘭克的譏諷,這讓剛剛嚴肅下來的範准將又再次笑意上臉。
他真的很愛笑呢,法贊尼在心中作著評價。
“沃肯人才沒有什麼固定的戰法,他們是先天的實用主義,根據戰場形勢隨時調整作戰策略,有時候是一支艦隊,有時候是多支,才不是什麼‘習慣於叢集作戰’呢。”
範澤陽此番話引起了法贊尼的注意,早在瓦爾基麗雅行動之前,還在弗爾蘭.切斯模擬戰訓練基地期間,他透過斯托克斯.納瓦羅上校獲取了軍委會情報局人類百年以來與沃肯人作戰的海量資料。
得到助手妮可爾.肖的幫助,法贊尼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將這些作戰資料分門別類,並做了一系列的分析,這之後他也確實也得出了類似於範澤陽所說的結論。
銀盟艦隊自建造日起就有著明確的艦隊構成係數,按照艦隊最初的計劃,幾艘戰艦,幾艘航母,都分佈精確,嚴格執行。而對於盤古級的容積,伏羲級的尺寸,因為靠港及艦隊陣型的需要,也需進行著統一的作業要求。
沃肯人艦隊則與人類完全不同,他們並不將自身艦船按功能分成一支支艦隊,而是基本統合在一處。他們在行星軌道中沒有空港的概念,艦船停放只是隨遇而安,在安菲阿剌俄斯、安菲翁、安德洛瑪刻、安提羅科斯這四顆沃肯人稱為‘四聖星’的巨大行星間,呈不規則陣列,隨時遷躍,毫無規律可循。
而至於他們那船堅炮利的戰艦的大小,所具功能,在法贊尼看來也似乎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規則界限。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他有些好奇的問著範澤陽,這位第五艦隊參謀長卻只是聳聳肩。
“分析對手是我們做參謀的基礎課,既然知道遲早要與沃肯人開戰,做一些必要的功課自然無可厚非。”範澤陽准將說道。“誠然沃肯人的軍事力量對我們一直保持神秘,小規模作戰永遠都只是霍斯人首當其衝,但透過去年在瓦爾基麗雅他們與第三第六艦隊的那場鏖戰,就能很輕易的推翻前人對他們誤判。”
“你也看過那些資料了?”法贊尼問他。
“自然,第一時間入手。”範澤陽笑道。
法贊尼此刻不禁對這位小個子參謀長再增好感,作為情報局首腦,至今這個埃文.弗蘭克還在拿著陳詞濫調禍害他的這幫同僚,而沒想到箇中自有能手。第五艦隊的這名參謀長既然有著和自己同樣的思路,其他艦隊的那些能人們自然也不會由著官僚們牽著鼻子摸黑亂走。
“那你也認為是對方向我們先開火麼?”法贊尼此時禁不住問道,情報局的資料雖然被裁剪的天衣無縫,但作為有心人的他依然能從中看出不少破綻,關鍵是先入為主,既然知道該看什麼,而所看到的那些又代表了何種意義。
“從雙方交戰之初的交火情況上來看,你說的此點確實要令人大生懷疑呢。”範澤陽道。
“你是不是認為……太倉促了。”法贊尼看著他。
“對。”小個子准將點頭稱是。“雙方似乎都無準備,火力輸出和艦船移動方式都不像是計劃中的。”
“是的。”法贊尼點頭道。“沃肯人素來行動高度統一,如果是他們首先發難,我想第三艦隊的損失應該不會如現在這般。”他向同僚分析道。
“照啊!法贊尼將軍,名不虛傳,你這話簡直說到我心坎裡去了。”範澤陽拍著腿大聲道。
他這回聲音大了點,引來了附近幾排座位將軍們的注目,講臺上正對著全息圖說的口沫橫飛的埃文.弗蘭克一看當然不答應了。
“那個誰……範將軍,你們第五艦隊是不是有什麼機密資訊要向大家闡述?那麼就請你上來講講好吧?”情報局長對這名在座將領中軍銜最末的小小准將自然毫不客氣。
“好啊。”範澤陽笑顏一斂,做勢就要上臺,但卻被法贊尼一把抓著軍服的衣角。
“那個……弗蘭克局長,老範是實誠人,不懂銀盟官場上那套,您給根繩子他還真以為要逼他上吊呢,原諒他,您繼續,別耽誤上課……”法贊尼軟中帶硬,硬中帶軟的一番話讓弗蘭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雖然貴為局長,又是個不大不小的少將軍銜,在軍委會中位列三班,說話很有分量,但要他與這幫一線作戰的將軍對著來互掐的話,卻也是不敢。
他見臺下的一幫各艦隊的參謀長和副指揮官都一臉笑的瞧著他,知道這些人雖因各自艦隊立場抱不成團,但卻有根深蒂固的排外傳統。一線作戰部隊和支援部門的區別,就是一旦爭執起來,整個房間裡沒幾個會站在他這一邊,自己作為一個外人來講可絕落不了好。
“那麼還是由我繼續接著講……”他狠狠的盯了法贊尼一眼,自然而然的在心中記下一筆,法贊尼自也不頂撞,靠著椅背只是含笑看著他,過不多時,重新找到感覺的埃文.弗蘭克就又開始手勢飛舞,侃侃而談起來。
範澤陽氣憤憤的坐下後,不一會兒又覺得有趣。
“上課,發言,打小報告,我覺得我們像是回到了軍校時代了呢。”年紀已不小的他突然嘿然一樂,差點笑出聲來。
“軍校才沒有這種授課方式呢。”法贊尼也樂了。“我倒是覺得像高中,上課說兩句閒話都要被班主任大聲斥責……”他形象的比喻著,聲音壓的低低的,但還是令前後排的幾名將軍嗤然一笑,範澤陽更是把頭連點,臉上的笑紋堆成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