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便狀如倒瀑。雨水飛濺進門,碎在他的臉上。不住地顫抖,洛君險些讓寶劍脫手。
一抬頭,他幾乎要跪倒在地。
“大宋……確是文治天下。可誰又敢說——煌煌儒風二百餘州,就無一個是男兒了!老天——陛下!衝著這甘霖,臣為您舞劍一曲,誓雨不停,此劍不歇!”
撕裂骨髓的疼痛已經令他目視不清,更別說時時都忍受著斷骨裂筋的疼痛去活動,光是站著,他咬得嘴唇不斷滲出鮮血,那血液如同冰裂瓷般絲絲蔓延,浸紅了他雪白的衣領。
曹歡猛然驚醒,連鞋都找不齊就跑去洵兒的房間。
“洵兒,洵兒……”
當他看到睡得正香的曹洵,才稍事冷靜。
“還好,還好……”因為剛才不知所以的噩夢,他現在渾身上下都在冒汗,伸手摸到洵兒的額頭,感受到平穩的呼吸、正常的體溫,他才總算稍微安心。可這時,洵兒突然哭起來,從夢中驚醒!抱著他的手臂接連哀求:“不要走,不要走,不要……”
半晌,兩個都回過神來,連忙鬆手、瞬間彈開,你坐床頭,我坐床尾,氣氛不知為何奇怪起來……
“洵兒……做夢了嗎?”片刻,曹歡才鼓起勇氣試著問道。
“嗯。”那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除了發燒病重,他還沒見過這樣的小魔王,曹歡心底一沉。
“那,我陪你。”
“啊?”洵兒突然露出嫌棄的表情,似乎總算緩過一點勁兒來,扭曲著表情反問:“曹歡,你吃錯藥了?”
雙雙的沉默,好一陣後,洵兒率先開口:“晚上不出門了嗎?”曹歡抬頭看了他一眼。
月光像銀箔,打磨得洵兒的小臉像在發光,恍然間,他又看到了方才夢中牽掛的人……
“不去了。”他笑著回答。曹歡坐在陰暗面,床尾剛好曬不到月光,他的表情,洵兒看不見。
“說說夢吧。洵兒夢見什麼了?”
曹洵沉默半晌。
“我夢見,一個特別美,特別美的人。”
曹歡不出聲,靜靜聽著。月影微移,照到了他一半的臉,他看到洵兒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但是那個人,他病了。”洵兒說得很慢,說得很輕,他又停了一下,緩緩地而真切地繼續:
“我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