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進緩緩走進了城,自參軍起已有兩年,其形象氣質早已不似當年,他都有些忘記了平民百姓進城後該有的反應。
平常他根本不會注意這種事情,不過現在既然他有這個潛入的任務,那他自然不會搞砸它!
好在進城的不止他一個人,除了一些通商的商人外,其餘的,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
石進提著個籃子,仔細觀察著來往百姓的神態,慢慢的,他的背佝僂了些,臉上或多或少存留著一些惶恐不安的表情。
這並不是說只要臉上是這種表情的百姓,都是些做了什麼虧心事,亦或是見不得人的事,而是這個世界的百姓都是如此。
沒有民不怕官,哪怕是見到巡街計程車兵,他們都會躲得遠遠的,彷彿老鼠見到貓一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到官爺,到時候被揍一頓都是輕的。
正好,遠處走來一隊巡街計程車兵,周遭的百姓遠遠就看到了他們,根本不用招呼,這些人自動地散開,給迎面走來的官爺讓出一條寬闊的大道。
石進雖然是個小兵,但他十分機靈,趕緊跟在一箇中年男人的後頭,人家躲哪裡,他就躲哪裡,一群人擠在一起,像是在南極報團取暖的企鵝。
那巡街的一隊士兵趾高氣揚地走在大路上,坦然地接受著百姓們的注目禮,他們仰著頭,說話都是拿鼻孔衝著人。
“哇啊~”
可能是這隊人在這巨門關內達到了人見人不愛,花見花不開的地步,把一個掩著臉的婦人懷抱著的孩子嚇哭了。
這聲嘹亮的啼哭實在是太過突然,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也包括那群公雞一般的巡街士兵。
“什麼東西竟敢嚇老子?”
領頭計程車兵左右看了看,很快就鎖定了聲源,他臭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這個架勢嚇到了那名婦人,她趕緊一手捂住嬰兒的嘴,並跪了下來請求士兵的原諒。
婦人身邊的人早就散了開,只剩她一個人跪在原地瑟瑟發抖,那士兵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托住了婦人的下巴。
當他把婦人的臉抬起來一看後,原本還有些玩味的臉瞬間大怒。
他一巴掌用力扇在了婦人的臉上,被打的婦人摔在地上,眼看孩子要先著地,於是在這分秒必爭的功夫,將其攬在懷裡,以肩膀著地。
“該死的賤人,長得這麼難看還出來作怪!你懷裡的賤種也是,竟然敢嚇老子!”
說著就抬起他罪惡的右腿,狠狠地在那婦人的背上踹了幾腳,後者的背上疼痛難忍,肩膀和臉也是火辣辣的疼。
明明已經難以忍受,明明眼淚已經滴落,但她卻咬緊了牙關,強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都說母子連心,她懷裡的嬰兒也不哭了,那雙很好看的眼睛將他母親此時的慘狀深深印在了內心。
躲在一旁的石進大怒,這裡計程車兵都這麼不講人性嗎?只是一個小小的巡街士兵,也敢做出如此混賬的事情!
雖然同樣都是民怕官,可好歹他們青灘的百姓不會像巨門關的百姓一樣,同樣是佝僂著背,但最起碼他們的頭是抬起來的。
石進真是不敢相信,這裡計程車兵會如此惡劣,而周圍的百姓只是更加害怕,幾個人縮得更緊了。
但石進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那名婦人受苦,他正要起身,將那個混蛋狠狠教訓一頓時,身旁卻伸出一隻手將他拉住了。
“你幹什麼?”
那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看樣子要比他大上一些,“別衝動!這裡每天都會上演這種事!免得連累了你和你的家人!”
提到家人,終於使石進冷靜了下來,他攥緊拳頭,要是隻有他孤身一人,哪怕是死,也要和這個人渣同歸於盡!
但他此次來到巨門關,乃是用看望他老丈人的藉口,要是因為他的衝動行事,不僅會連累他的老丈人,而且還導致任務無法完成。
但他不甘地看著眼前的慘狀,雙目間都泛起了血絲,只能光看著卻不能阻止,這讓他的內心極為痛苦。
好在,這個士兵在發洩了怒火後就收了手,倒不是說他不敢殺人,而是因為那婦人懷裡的孩子。
大夏王朝的鐵律,禁止殘害或販賣兒童,違者砍頭!
這條律法即便是在戰爭時期也是適用的,只不過只適用於自己的領地,對敵人和其家人,依舊是該怎麼殺就怎麼殺!
眼前的嬰兒便是如此,如果打死了這個婦人,這個嬰兒該如何活下來?更何況既然這婦人會在街上拋頭露面,就說明家裡沒有男人,否則如何會讓她抱著嬰兒出來?
這就相當於是間接殘害了這名婦人,眾目睽睽之下,他怎麼都逃不了,還會用自己的性命去祭奠這兩條無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