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喊出那句“不可能”之後,寧以期就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
一排排軟管從他身後那個跳動著的巨大心臟射出,像是海浪般嘶鳴著,一波接著一波撲向白王三人,鋒利的管緣像是巨鯊的牙齒,試圖把一切接觸到的東西全都撕咬粉碎。而那些軟管之中,梵音棕色的液體潺潺流動著,隨時準備破管而出潑灑在白王他們的身上。
到了這一步,寧以期已經毫無保留,連最喜歡的欲擒故縱的法子都不再使用。之前棋子車衝上前的時候,他手中思源一亮,棋子車的溯反長劍頓時消隱無蹤。
此刻的棋子車雙手中握著的是另一把不知名的暗紅色長劍,在寧以期身前不遠處劈砍著軟管,不斷削減著白王二人所受到的壓力。
孔非倦緊緊貼著白王的背部,感受到對方身體上傳來的溫度,他的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後悔。
他因為父親和哥哥對自己的忽視而憎恨過他們,詛咒過他們,卻完全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是哥哥為了保護他的緣故。
回想起自己每次在哥哥來探望的時候,他基本都是一種愛理不理的態度。要不就是對哥哥的提問回答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要不就是根本都不從屋子裡出來,假裝睡著。
原來那些得不到回答後的嘆息與裝睡後的輕撫全都有這樣一層含義在裡面。孔非倦只能不斷哀嘆著自己知道的太晚了。
他以為自己從未得到過任何人的愛,卻不知道他早已得到兩個人全身心的關懷。記憶中樣子模糊的母親與現在身旁奮戰著的哥哥,兩個人都在默默的支援著他,並且從來沒有拋棄過他。
原來他一直都不是一個人。
“倦兒。”
白王在用紙傘將那些軟管擊成齏粉的間隙衝他轉過頭:“你相信哥哥嗎?”
“相信。”孔非倦鼻子發酸的回道。
“那就好,”白王把傘撐開,頂住那些在砰砰聲中粉碎的軟管與液滴,“等下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打敗那個男人的希望就都在你身上了。”
“我該怎麼做?”孔非倦看到幾滴梵音透過紙傘邊緣和白王周身飛舞著的衣帶滴落在對方裸露的面板上,臉上頓時一陣煞白,“哥!”
“我沒事……”白王笑著回道,只是這笑容當中的苦澀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湊到孔非倦的耳邊輕聲道:“等一下在最後的時候,在心中默想‘上界’這兩個字……我知道你記憶中沒有那個世界的樣子,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能構想出那個世界的。”
“我……我儘量……”孔非倦猶豫了下,但看到白王炯炯有神的雙眼,他堅定下來,“我一定會做到的!”
“好!”白王摸了摸孔非倦的頭,把傘一收,揮傘炸掉幾根遊蛇一般的軟管,抬頭衝著棋子車吼道,“朋友!讓我來吧!幫我照顧好倦兒!”
棋子車聽到白王的喊聲點頭應諾,果斷退了下來。他一後撤,那些被他先前頂住的軟管就如同開閘放流一般的洪水咆哮著而下。
孔非倦感覺到白王鬆開了把二人牢牢纏在一起的雀囚,然後就看到對方伸手將再次撐開的自清閒一把插到他的衣領中,自己卻赤手空拳的向著寧以期衝了過去:“哥?不行!你的傘!”。
白王聽到孔非倦的聲音卻決絕的沒有回頭。他一身雀囚舞動,衣帶分成幾股圍繞著他周身漂浮著,不斷擊落掉那些盤旋襲來的軟管。
因為沒有了自清閒的防護,單純的靠雀囚無法防住傾盆的梵音。更多的棕色液體滴落在他的面板上,白王的耳中除了那些他從小就恐懼的笑聲之外什麼都聽不到了,而且隨著接觸到的梵音液滴越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也變得更強,尖銳的幾乎快要把他的耳膜扎穿一樣。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軟管穿越雀囚的防禦,在他身上割出一條又一條傷口。雙重的折磨幾乎讓他的神經崩潰掉,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慢慢接近著那個宛若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
終於,他和寧以期之間的距離已不到兩米。
在遠處,被棋子車接住的孔非倦發出一聲驚呼,他看到一根軟管擦過已經不堪重負的雀囚衣襟,直直的貫穿了白王的胸腹:“哥!哥!不要!”
寧以期雙手平攤,身後巨大的透明心臟發著光劇烈跳動著。他目視著離自己越來越近,身上傷口也越來越多的白王,有些不屑道:“接近我也沒有用,你的實力被我壓制了一大半,是不可能殺死我的。”
“不……噗……”一根軟管從白王鎖骨下方穿過,他頓時吐出一大口血來,“我攻擊不到你……所以不是我殺你……”
寧以期瘋狂的笑了起來:“還有誰能殺了我?”
白王回以一個同樣輕蔑的笑容,下一秒,他身上的雀囚忽然被甩脫下來。繡著華貴金絲的白袍彷彿一隻白鴿般忽扇兩下衣袖,接著就對著寧以期撲了過去。
“這算什麼。”寧以期見識過雀囚的手段,這印器束縛能力不錯,卻沒有什麼攻擊力。他指揮幾根軟管射向那件衣服,卻發現那些軟管奇怪的避開了它,“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