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那個老田家的老嫂子,在那棵樹上上吊,晚上正好村長回來看見了,要不田家老嫂子就沒了。”
陸霆耳朵一撲稜:“田家?”
老舅往火堆跟前湊了湊:“可不,就那個老田家,哎對了,那家兒子就是跟你小時候一塊玩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田超。”
“對對對,就是田超。”
陸霆心裡一沉,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聽田超提起過呢,田家出了什麼要命的問題能把老人逼得去上吊。
“他家出了什麼事這麼嚴重?他媽媽不是一直在醫院嗎?”
“啥醫院?那老嫂子身體好著呢,兒子離得遠,每年秋收老嫂子都自己下地幹活。”老舅搓搓手:“之前那年,他家突然去了一波人,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在家裡一頓砸,估計是那兒子在外邊惹事了。”
陸霆越聽越詫異,田超幾乎就是整天跟自己聯絡,要真是有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跟自己說呢?
老舅知道的訊息也不多,陸霆打算明天親自過去看看,田超自從去上海之後,跟自己一樣,都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家裡的大事小情都幫不上忙。
但是現在陸霆疑惑的是,老舅說田超的母親身體很好,但是田超四年前說母親重病住院需要一大筆錢,每個月化療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兩者自相矛盾啊。
陸霆開始懷疑田超當年跟自己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畢竟老舅跟田家鄉里鄉親住的幾十年,這種事情沒必要說謊。
陸霆懷著心事,一整晚也沒睡。
拉開帳篷門出去,外邊冷風刺骨,但夜空的星星更加閃爍,比城市裡的明亮很多,是那些鋼筋建築中難得一見的風景。
早上吃過飯,陸霆就拎著在小超市買的水果和營養品去了田超家。
“阿姨在家嗎?”
陸霆站在門口喊了兩聲,裡面出來一個老婦人,面板粗糙黝黑,一看就是常年風吹雨淋幹農活的形態,脊背微微佝僂著,走路有些跛,明明跟陸母年紀相仿,但是看上去像六七十歲的老嫗。
“您是田超的母親吧?”
看見有人站在門口,提起自家兒子,非但沒有熱情的迎進來,反倒滿臉戒備的看著他。
陸霆往前走了兩步,滿臉帶笑:“阿姨,我是陸霆啊,小時候經常到您家玩的啊。”
田母好像想起來一些,表情微微放鬆:“是小陸啊,快進來吧。”
一進屋,屋子裡收拾的乾淨整齊,但是物件少的可憐,看上去十分清貧,陸霆心裡的疑點越來越大。
“阿姨身體怎麼樣?我這回來一趟想著過來看看您,田超在那邊也挺擔心您的。”
田母忙著倒水,坐在炕沿上:“好,身體還行,你們在外邊工作也辛苦,超子今年說是忙得很,過年都沒回來。”
陸霆摩挲著杯子,含笑問到:“聽說您之前身體不太好,這上了年紀您也要注意保養,田超在外邊也能放心。”
田母擺擺手,把果盤往陸霆那邊推:“都是小毛病,沒什麼問題,我這老骨頭還算硬朗。”
小毛病?
陸霆現在已經可以確認,田超當年讓自己賣掉田園故居的藉口是編造的,這樣的訊息讓他感到憤怒。
原來欺騙始於當日。
“之前……聽田超說家裡來了不少人找茬,您當時沒受驚吧?”
提起這個話題,田母明顯抖了一下,怔忡了半晌才說:“都怪超子不爭氣,在外邊做生意賠了錢,那些人就鬧到家裡來,我每年就種地收糧食那點積蓄,哪裡拿的出幾十萬哦。”
田超是沒自己做過生意的,看來各種緣由連他母親都被騙過去了。
陸霆又陪著田母閒聊了一會,逗得老人家眉開眼笑,快到午飯時間,陸霆才告辭出來。
回去的路上,陸霆的心裡一半怒氣一半寒涼。
當年剛剛畢業,兩人創業有多艱難,先期資金不足,陸霆出去應酬了多少酒局才拉到投資,喝的差點胃出血。
後來好不容易把工作室組建起來了,沒日沒夜的技術攻關,從裡到外處處操心,其中的艱難都是兩人一起度過的,田超把每一寸艱辛都看在眼裡。
田園故居爆火的背後,是陸霆帶領團隊多少個日日夜夜打下來的結果,不管其他公司出到多麼高的價格,陸霆都咬緊牙關捨不得轉手賣掉,滿心歡喜的期待著憑藉這個遊戲開始創業生涯。
但是陸霆永遠忘不了那個雨夜,田超滿身狼狽,被雨水打溼出現在他面前,哭的幾近絕望,求著他簽字把田園故居賣掉,一聲聲都是為了母親找治病錢,誰看了都得稱讚一句大孝子。
“陸哥,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家裡能借的親戚都借遍了,我媽就躺在醫院等著錢手術,我實在是拿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