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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問司中,厲宏圖一臉肅穆,端坐公堂,身旁是同樣神色嚴峻的榮靈君。
上首,香爐淡雅,燻煙明靜,一襲狐絨千金裘,掛紫玉青綬,系琉璃雲帶,身段玲瓏,參差錯落,玉華神女之容,傲豔寒梅。
臺下之中,各有身影分立,黑白血玉眾響紛紜,唯獨不見青玉之主。
下方各列之中,一道身影倉惶而立,言辭清爽,略帶豫張:“……巫神教首腦受創,大人神機妙算,五華城中巫神教眾已經盡除。”
免去最後這番恭維之語,周元妙輕輕頓首:“巫神教三部教眾,如今那九度真人下落不明,巫王一脈遭重於陳大人之手,無暇顧及我方,收縮陣線也是情理之中。”
“大人。”旁邊,榮靈君轉身,朝著周元妙微微一禮,開口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如乘勝追擊,那巫神餘孽如今氣候已折,翻不起多少風浪。”
榮靈君之話卻是說在了在場所有人心上,自古以來,魔道旁門成事,皆盛威於初時,以有心算無心,成就一時威名,但只要受挫一次,便是兵敗如山倒,神仙難救。
只是周元妙此時面上不露半分異色:“如今我等人手不足,貿然直進,反而擔心這些餘孽以點破面,而且餘下諸城之中,皆被其屠城滅族,我等縱然收復,也只是徒散人力。”
說到這裡,榮靈君等人已經明白了周元妙的意思,並未反駁,這的確是事實。
“周大人既然已有定策,我等自然遵從。”厲宏圖在一邊開口,“只是如今時局不穩,我等又該如何自處。”
周元妙看了厲宏圖一眼,輕輕一笑:“厲大人可是在埋怨我不作為。”
“屬下不敢。”厲宏圖武人行徑,不軟不硬。
周元妙也未去計較,只是放下手中杯盞,輕聲道:“本來的確有一番計劃,只是如今司中經歷上次五華之行,幾位司主都受了重傷,這才耽擱了,如今既然厲大人提了,我也不必再等。”
說著,她頓了頓,待看到眾人目光都被引來,才繼續道,“諸位可知,此番巫神教因何而來。”
眾人面面相覷,卻是一時之間也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臺上兩位靈君卻是意有所動,目光灼灼地看著周元妙。
“莫非是……”榮靈君身上氣機隱隱浮動,顯然心緒難靜。
周元妙也沒有賣關子:“古凰秘境將開。”
“什麼?”內院之中,姚清兒撥開竹簾,紅唇掩映,眉眼之中帶著三分清幽,看著正倒搖茶壺的李景元。
“說來此事還與我有些關係的。”李景元停下手中撥搖之行,語氣依舊平緩,“那日我去五華,陷入巫神詭陣,三不大師也因此涉險,事後我二人因中巫道蠱毒,尋常之法難以奏效。”
說到這裡,李景元語氣略微一頓:“聽說唯有昔年古凰秘境之中出現過的無上寶藥,神凰聖藥才有奇效,好在當今東宮肯捨得這一份秘境之靈,如今已經在籌備事宜。”
姚清兒聞言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景元,昨晚雙修之景歷歷在目,可不像是身種蠱毒之人。
李景元知曉姚清兒此時所想,卻也未曾解釋,他當日的確大意了,事後才有所察覺,這蠱毒應該來自於那位巫空煉化的靈蠱,當時自己沾染了對方元胎,相較起來,三不打法剽悍許多,碰撞不下數十回,毒素比自己要猛烈得多。
這蠱毒十分難纏,哪怕以周元妙如今修為,也無法根除,只能壓制他身上的傷勢,這幾日那小和尚也被鎮壓在天問司中,只有等到秘境開啟之時才會放他出來去尋那一線生機。
不過……
李景元望著手經心脈之處那道猙獰的蜈蚣狀紫紋,目光之中卻是沒有多少擔憂之色。
道體萬法不侵,百毒不沾不假,但終究只是對尋常之物而言,這巫空所持靈蠱乃是十二傳承靈蠱之一,以毒性聞名,一身本領都在毒道之上,尋常天師若是不慎,中招也是常有的事。
不見佛門金身也擋不住這邪蠱毒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