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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河之底,水深幽寒,陰物重穢之氣沒了約束,在外水衝銜之下,煞氣翻滾而上,新舊交替之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渾濁的水汽之中只留下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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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胡慶舉刀而立,刀是制式刀,但其工藝也絕非凡品可比,刀背厚重如山,隱隱透露血煞之威。
黃品越首刀。
一邊的胡甬雖然未入天問司中任職, 但多年積累, 家底也非常人可比, 手上一柄挑燈長劍,乃是其早年機緣所得的一柄奇兵。
雖是黃品,但論一些對敵功用,卻是比一些玄品法寶更加好用。
一老一少,一刀一劍,靜立河前。
鏡河之中,黑煞浮動,卷化暗流湧動,若是僅止於此,這陰煞入湖,也不過只能斷其湖中生機幾日,憑藉日光陽煞,這無根陰煞很快便能陰陽調和,重回寂靜。
但此刻誰都不會有僥倖心理,認為這河底只有陰煞作祟,就像胡慶雖然不知是何詭物震碎神石,但卻知道能震碎神石的怪物顯然不會簡單。
“刷!”
黑夜之中,一道黑影越出水面,月光背影之下, 一雙尖銳獠牙森白恐怖,在胡家祖孫的注視下,張開血盆大口,頓時原先奔湧的陰煞如同找到了宣洩口一般朝著他的口中湧渡而去。
“孽障。”胡慶雖然不知這怪物是何來歷,但其周身籠罩的妖詭氣息卻是讓他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力,手中越首刀發出輕吟,似乎在提醒他不要怯場。
胡甬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從這怪物出現之後,這四方天地便如同被凍結了一般,陰夜如獄,百年心湖在煌煌天威之下蕩然無存。
“赦!”危急之際,胡甬還留有三分經驗,腰間一道玉符自動護身而出,噴薄出一道金色圓罩,將二人籠罩其中。
胡慶這才感覺周身一鬆,只是再看胡甬,卻是目眥欲裂,只見如今胡甬早已沒了先前烏髮童顏,只剩下了滿頭白髮和溝壑縱橫的面目。
看著胡慶,胡甬艱難地以劍支撐著身體:“走,快走,此獠非我等能及,怕是……怕是元胎重現,萬萬抵擋不得。”
說罷,手中一道金色黃符祭煉而出,就要噴出最後一道精血保下這胡氏一脈後人之種。
“這挪移符倒是一股子玄門正宗的威儀,是在哪出山門前得來的?”一道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讓得正欲獻身的胡甬心中猶豫,抬頭便是看見頭頂青雲之上,一男一女正立而對。
看到那一道嫋娜背影,胡慶眼中一亮:“可是白日的兩位貴客?”
只是很快,他就臉色一變:“貴客莫逞英雄之利,這妖物怕有元胎之功,還是自尋生路。”
他今日見到兩人,看見那頭白獬,也以為只是頂尖丹池的修為,若是尋常妖物也可為臂助,但如今這妖物,聽胡甬說來竟然是元胎大妖,也不想這神仙眷侶般的兩人平白送了性命。
雲端之上,李景元聽到這話,卻是臉色稍霽,這人白日一雙紅目多次窺探清兒,以為自己不知,卻不想已暗中所惡,是故先前不冷不淡。
不過他也知道以姚清兒這副面目,世上凡俗能卻其美貌之人恐怕沒有幾位。
知道歸知道,總歸還是有幾分不順遂,只是這二人如今一番舉動,卻是讓他刮目相看,見著胡甬一臉命在旦夕之景,手中屈指一彈,一道流光順入其體內。
“此乃少陽丹,一粒可固其本源精血,你貿然所失,還需修持月餘方能恢復。”
說完,也顧不上這祖孫二人驚異非常的面容,六枚劍丸化作金虹,越過夜空,如驚雷而閃,劍氣絞殺之下,陰煞崩滅。
“吼!”
一陣怪異的吼聲從夜空中傳來,似妖如魔,妖異非常。
空中,李景元劍指平刺,劍光蘊三昧之災,扣在妖物頭顱之上,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妖物不光一身銅皮鐵骨,連其中三昧也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