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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先生的束脩可曾補齊了,讓你送給書院同窗的禮品可曾送出,這些可都是你將來入仕的人脈所在,馬虎不得的。”朝天官道上,一座車駕之中,五人同座也不覺擁擠雜然。
見嫂子愈發嘮叨,秦閒當即扭了扭依舊有些發酸的脖子:“送了, 都送了,還是大兄和我一同去的,那天晚上不是聽說還是李哥送大兄回來的嗎?”
李景元微微點頭,卻是隱去了和東宮那位見面的細節,總歸不是很愉快。
“你這孩子,說上幾句就要不耐煩, 莫不要以為到了鳳平就能逃過春試,天下書院教類相通, 景元給你找的又是天下聞名的橫渠書院, 可不能墮了名聲。”
“我這一身學術,怕是難進橫渠書院。”秦閒卻是感嘆一聲,“到時還是隨便找個書院算了。”
看見秦閒這副憊懶模樣,陳珍就氣不打一處來。
姚清兒卻是看著秦閒,微微一笑:“鳳平文風鼎盛,若是你能闖出一些名氣,說不得就有貴女青睞,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話。”
秦閒最是受不得這種觀念:“我豈是這般人,聖人以文載道,何其高功,我雖沒有開創之才,但也絕不會碌碌無名。”說著看了一眼陳珍,“嫂子放心,我定然不辜負這次機會,定要讓那些貴……友日後刮目相看。”
陳珍一時無語。
正此時,一道赤紅銳首,口吐紅信的琉璃火影穿過車簾,落在了李景元的手上。
很快, 窗邊就傳來了白獬的低吼聲,李景元只能無奈地摸了摸赤練的腦袋:“小白如今也算正兒八經的獸王,你才出世多久,這麼調皮,以後給我惹麻煩可不饒你。”
“嘶……”赤練王蠱扭了扭柔軟的身體,將頭抵在了李景元掌心蹭了蹭,又將尾巴掛上他的手腕,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白獬這是又被它咬了?”姚清兒猜到了什麼,也是有些好笑,“這兩個小傢伙是天生相剋嗎。”
白獬體內有獬豸血脈,傳承的是法獸一脈,赤練王蠱是蠱獸,兩者倒是在這點上沒有衝突,只是這頭王蠱不知為何,自從降生之時恰逢白獬進階獸王,兩個傢伙就此對上了。
好在王蠱的蠱毒輕易不可動用,又被李景元勒令不許用毒,被這小傢伙咬一下也就痛一會兒。
但這小傢伙的性子,李景元也有些頭疼。
這赤練王蠱體內火行熾盛,故而心性跳脫,但此等靈物一味打壓卻是會折了心性,李景元可不想培養一頭毫無靈性的蠢物。而且這小傢伙雖然年幼,但屬實血脈強橫,一出生便是宗師境界,這等天賦,不比什麼妖皇血脈弱多少了。
“李耗來信,他們已經到了泰陽城,和師叔從涇陽官道那邊走,和我們差不多時辰到。”姚清兒撥開了窗簾,從一隻蒼鷹鐵爪之上取下信封。
李景元微微點頭,這便是朝天官道的必要之處了,鳳平龍安相近,過去也要十多天,他們身在玉京卻也是相同時間。
不過這也得益於姜道友贈予的兩匹東鱗馬,當日在得知李景元此行入職岐鳳城之後,姜錦殊在臨別宴上便將這兩匹威武不凡的東鱗馬下贈。
要知道東鱗馬天下難尋,衝鋒陷陣是一等一的剽悍,哪怕尋常兇獸在對陣之上也概莫能及,單說價值便是不匪,何況東望從不外售此馬,更是難得。
除了姜錦殊之外,他還收到了一道禮物,是祝虞所送。這是李景元也未曾想到的,送的是一塊令牌,說是師門重物,用處暫且不知。
此次玉京之行,李景元也感受到了其中暗流重重,單單是那位世子和王府之中暗藏萬血珠的表象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不由得,他又想起了那天夜裡,那道身影對他說的話。
只是很快他便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家族待他雖不算至親至善,但這一生除卻生母之災,並不算悲慘無道,大周治世也算有方,他只想尋他的長生道途。
希望那位到了鳳平之後,不要再打自己的主意了。
正在李景元沉思之間,腦海之中突然神光一現,頓時波瀾不驚的面容之上也禁不住浮現了一層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