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凌不好拂了范陽公主的好意,便道了聲謝,接過油紙包。
因為打了人,薛玄凌眼下不好直接出宮,於是乾脆就請宮人搬了桌椅回來,隨便撿了崇明宮裡的一冊書,坐下邊吃邊看。
皇子公主們受驚不小,一聽可以散了,趕忙撒腿出了崇明宮。范陽公主本來還想留下,結果瞟到姐姐那有話要對薛玄凌說的神色,立馬跟著溜了,一刻也不帶停的。
轉眼間,殿內只剩下了薛玄凌和榮安公主。
噠噠的腳步聲漸近。
薛玄凌沒抬眼,但已經看到了榮安那綴著明珠的靴子尖。
“你可知道,他是姜貴妃的孩子。”榮安問道。
“知道。”薛玄凌放下書,微微一笑,說:“臣雖然是教導皇子公主武藝的老師,但同樣有師長之責,耳聽十六皇子口出惡言,不能不規訓。”
自己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說的話卻像極了老夫子。
榮安目光探究地看著薛玄凌。
初見時,范陽喊她阿九,榮安心裡便沒來由地對她生出了厭惡之心,可之後看她低眉斂目地教導武藝,又陡然生出了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
直至她動手打翻李彥——
像一位故人。
榮安如此想到。
儘管那位故人從不會有這樣的逾矩之舉,可故人的溫和與堅韌卻像是一道影子,飄飄忽忽地落在了眼前的薛玄凌身上。
如果故人也能有薛玄凌這樣的氣性,其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思及至此,榮安的眼底浮現濃濃的悲傷。
“公主?”薛玄凌出聲喚道。
“無事。”榮安抬手揉了揉額角,說:“你現在就出宮吧,今日這事,問題在我。倘若姜貴妃要尋麻煩,不會尋到你身上。”
以榮安公主的身份,說這話當然是有絕對的保證。
這廂,薛玄凌被宮人送出宮沒多久,就聽到了十六皇子的乳母被杖斃的訊息,姜貴妃似乎還鬧了會兒,但終究是被皇帝按了下去。
沒人來找薛玄凌。
除了姜青鳶。
當然,姜青鳶其實也不是為了來找薛玄凌的麻煩,只是覺得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無論也該過來問一聲。
尤其是被打的人,還是十六皇子。
在左右婢女的陪同下,眉眼間充斥著擔憂的姜青鳶猶猶豫豫地敲開了薛玄凌的院門。
“夫人,娘子正在歇息。”圓兒拉開門,探出半個腦袋,“您是有什麼事要找娘子嗎?若是,奴婢這就去叫醒娘子。”
姜青鳶愣住,右手摩挲著袖擺,說:“是有些事要找九兒……她睡了?那我晚些再來吧,不必特意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