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娘子,說話好生粗鄙!”
範中通是宮中那位已故的範寶林的兄長。
範寶林位份不高,膝下一女一子皆因體弱而早夭,她自己也在不久後思念成疾,撒手人寰,卻因此成了皇帝心裡不可玷汙的舊夢。
舊夢如海上懸月,越看越醉人。
正是在這日益加深的思念催化下,皇帝對範寶林的孃家愛屋及烏,格外容忍范家這些平庸的子嗣。
就拿範中通來說吧。
資質平平的範中通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之輩,但也著實與勤政愛民扯不上干係。如果不是乘了範寶林的餘蔭,範中通這些年貪墨的東西不但支撐不起他坐到鴻臚寺卿之位,相反還會害了他舉家性命。
至於範平衍,平素溜鬚拍馬、捧高踩低,當個衙門佐事官都勉強,如今卻能身居國子監博士一職,與身邊這點世家子弟同站一堂。
“對粗鄙之人,自然只有粗鄙之語。”薛九手中不停,儼然將院中這些人不當回事,“令弟孤身躺在雪地裡,飢寒交迫,奴不忍見其受凍,好心將他請進院中,好吃好喝供著。該是奴問嚴郎君,有何不妥?”
觀薛九氣度,好些人心裡有了計較。
“看著不像是小戶人家的女兒。”
“這儀容談吐,非王侯不能有,便是比之旁邊那位……也不輸分毫啊……咱們要不還是撤,這人不也找到了嘛。”
“是啊是啊。”
“院子簡陋,但保不齊是哪位地方大員的女兒喜歡此等格調呢?咱們近來確實得緊著些皮,少惹事。”
能在長安聲色犬馬的,還是少有真草包。
不是草包的一眾世家子弟既看出了薛九身份不俗,也就不欲再陪嚴斌一道丟人,免得最後威風沒逞上,還有回家挨頓揍。
嚴斌卻不樂意了。
他扭頭掃了一圈身邊的人,橫眉道:“這小娘子行事傲慢無禮,見你我亮出身份後,依然不出來行禮,分明是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你們沒點反應就算了,居然還畏懼至此,真是可笑。”
“不若說說你來這兒的另外一個理由,老是不著調,拿不準重點。”
“你們是誰?!居然擅闖民居,聚眾行兇!”
前一句話是看熱鬧的太原公主所說。
後一句,則是出自從市集上回來,詫異發現妹妹的院門哐啷倒地的薛柏耀之口。
氣急了的薛柏耀把手裡東西一方,擼起袖子,蹬蹬蹬衝過人群,沿途抬腳踹開阻攔自己的奴僕,怒火中燒地接著喝問:“還不快給我滾出去,這也是你們可以撒野的地方嗎?”
到底是跟著兄長在軍營裡摸吧滾打過的,薛柏耀氣勢洶洶,把在場的人鎮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