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裡鏡外正是對應的已經天差地別的生活。從夢裡最早的寂靜,往後那些癲狂的人們,到最後反轉的映象世界,這一切就像是他這段時間的生活寫照,在經過夢中的扭曲之後才會呈現出這樣一種怪異的姿態。
我撐著有些暈眩的腦袋直起身,卻看到自己的手臂呈現出墨黑的虛影狀,陽光甚至可以直接穿透打在地上。
對了,這是豐元同的夢裡!我急忙低下頭四處尋找,除了一地的紙張碎屑之外再無其他。鏡子呢,我帶進來的鏡子呢?我發瘋了一樣翻找著,並沒有找到那面鏡子,反而是有幾張紙像是壓了什麼重物一樣撿不起來。
這上面站著人,但是我看不見!我停下手,不敢再多做什麼動作。
不過藉此我也發現了這並不是上次斷開連線時所接觸到的車廂,在我的一側是臥鋪,是那種相當簡單粗劣三層單人鋪,我尤記得當初我大老遠的從老家上學時,就坐過這樣的列車。同時我還記得,那個晚上因為上鋪的臭腳導致我一晚上都沒有怎麼睡。
孃的想這些有什麼用,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脫身,我在之前可是被這些怪物大卸八塊了來著,想來他們也不可能就這麼呆呆的站著。
果不其然,身邊簡易床鋪的邊沿有著一圈的不鏽鋼片,也就不到兩指寬的粗細,不過倒像是鏡子一樣可以讓我看到我身邊的東西。
我的周圍站滿了人,他們都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像是一具具沒有生命的軀體。
我的頭皮立刻炸了起來,現在哪裡顧得上別的,扒開周圍看不見的人群向一邊跑去。我感覺到我碰到了他們的面板,他們的衣服,他們的頭髮。但是我看不到,在我眼裡這就是一條狹窄細長的過道,卻有著眾多的人攔在我的前面。
可以看見車廂門近在咫尺,但我卻步履維艱。我不斷的和身邊的“人”擦肩而過,一隻手向前探著,手裡卻冷不丁的抓到了什麼,那種怪異的感覺讓我停下了腳步。
我把墨黑的手臂舉到眼前,依舊無法看到手裡的東西,不過我能摸出來,那是一把頭髮。我猛然想起這些怪人的變身過程,之前就是有著頭髮脫落這一階段的。這麼說,這些人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了!
想到此處我更是發了瘋一樣向車廂盡頭跑去,我也確實能感覺到阻力越來越大,甚至有還有幾隻修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腳,但都被我一一掙脫開來。
可是真的當我費盡力氣衝到了車廂盡頭時,我才發現另一頭正是之前的硬座車廂,就是那節坐滿小孩子的車廂。為什麼會這麼說呢,我能看見最遠處,地上掉落著一面鏡子,正是我之前拿著的那塊。車座的方向正朝著我,我現在相比於上次身處於這節硬座車廂的另一頭。
怎麼辦?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有著許多尖銳的物件刺破了我手臂和大腿上的面板,我還記得之前見到過他們手上銳利的指甲,看來這回可是要好好體會一番了。
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一邊的一個寫著“衛生間”的板門映入了我的眼簾。媽的賭一把,我拉扯開那些手臂,利索的閃進衛生間裡,然後關上門插上插銷用後背堵著。
讓我逃出來了?我捋著胸口,那裡好似有一隻發了癲的兔子在我瘋狂的亂撞。也還好那些怪人沒有窮追猛打,不然這樣一扇小門真的擋不住這些瘋子。
這裡看上去很正常,並沒有什麼怪異的東西衝出來,身上除了剛才因為那些怪人劃破身體帶來的刺痛以外再沒有別的感覺,除了那些貼滿牆壁的招聘單讓人心生不安。
“呼,”我長出一口氣,拍著狂跳不止的胸口邁步踏進了衛生間裡。正常的車廂為了節約空間會把衛生間設計的很是狹小,這個也不例外。尤其是周圍貼滿了不明所以的紙張,看著更讓人覺得壓抑。
對了,鏡子!有了鏡子就好辦了,只要看著鏡子我就可以暫時壓制住怪人的動作。
因為這裡是衛生間,在我面前確實有一面鏡子,或者說曾經是一面鏡子,現在上面貼滿了英豐外貿的招聘單,每張招聘單上都在文遠的名字上用紅筆畫著圓圈,配合這裡的氣氛簡直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我的胸口上讓我喘不過來氣。
我實在想不出一輛列車上還有什麼地方會放著鏡子,或許下節車廂裡的衛生間會有,但是沒有鏡子我肯定不會或者走到下節車廂的。
只要能照到身後就行了,我管你什麼樣的。外面那群怪人確實可怕,不過有了鏡子我還慫你?我四處望著,抓起一邊的滅火器重重的擊打在鏡面上。
確實是有效果,我能看到鏡面呈網狀一樣的向四周碎裂,不過由於有招聘單粘著的並沒有落下。這樣也行,只要我拿到一塊就好。我放下滅火器,上前撕扯著粘在鏡子上的紙張。
就在我努力的時候,我聽得身後傳來“啪嗒”一聲,聲音雖然細小,但我缺如被定神一般僵在原地。沒錯,打進門開始,我的注意力始終都在面前的鏡子上,完全忽略了身後的隔間。剛才的聲音非常像插銷鎖被開啟時發生的撞擊聲,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我身後真的有什麼,一股滲人的寒意從我的後背爬上我的脖頸。
難不成又是那種看不到的怪物?我都不記得自己僵在這裡多久了,身後除了那個細微聲響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動作。我儘量不搞什麼劇烈的動作,只是一隻手向一邊探去,那裡有我丟在盥洗臺前的滅火器。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的手抓到了滅火器,也有汗水從額頭滑到了我的下巴。
去你孃的!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抓起滅火器砸向自己的身後。
然而滅火器掄了個空,身後的兩個隔間的門都是緊閉著的。說來剛才我也只是聽到了身後門鎖的聲音,就下意識的認為有東西從隔間裡出來了。
我抹著額頭的汗水,雖然我現在是一身的墨色但是那種感覺確實和正常無異。雖然當下沒有什麼怪物站在我的面前,滅火器也沒有掄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但那聲音我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裡肯定有著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