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豆漿,我開始講述在深層夢境中遭遇的迷茫。包括知覺的翻轉,詭異的黑影,彷彿人生里程一般的房間。我唯一沒有說的,就是那個黑影神似雲星彤。畢竟我要考慮這兩個人的關係,曾成輝介不介意和我沒關係,雲星彤這裡我必須要注意到,怎麼說也是我的人,多少要照看著點。
“你真的看見了這些?”曾成輝愕然的望著我,一臉煞白。
“沒錯,”要不我問他想不想聽,我就怕他露出這個表情。噩夢是人們埋在心底最深處的事物,每個人都畏懼著不願想起,但又無法割捨,所以只會在夢中出現,醒來卻無法記得。但經我這麼一說,看樣子他是想起來一點了。
“顛倒扭曲的事物一般代表著壓力,”周佳這時候發話了,她和我想的差不多。
曾成輝完全沒了剛剛見到時的淡定,一雙透著驚恐的眼睛不斷掃著在場的眾人,“是沉幻症對吧,是我加入了這個小組之後因為要連線原點才會有這樣的夢對吧。”
沒有人回答他。曾成輝會這麼問,就說明他也明白了問題的關鍵。如果說是在加入沉幻症小組以後才覺得壓力巨大,那知覺顛倒的場景應該出現在那類似於實驗室一樣的房間之後,而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知覺顛倒現象。整個顛倒錯亂的事物充斥著他的夢,即使在最開始沒那麼強烈,但確實是存在的。
我突然有點同情面前的夥計了,因為我完全不清楚他從小到大經歷過什麼,只知道他那些一連串數不清的頭銜與稱呼,他要為這些付出多少是我根本無法體會的。
他見我們都不說話,便伸手抓向雲星彤,“星彤你是懂我的,這只是夢罷了。”
“師兄,”雲星彤掙脫了曾成輝的手站至我的身後,“你沒必要這麼勉強自己,就這樣算了吧。”
曾成輝大張著嘴呆若木雞。雲星彤和我提到過,曾成輝在電話裡的意思,加入沉幻症小組就是為了能更接近她一點。大家都是聰明人,一些話沒必要亮明瞭說,誰心裡不清楚。如今雲星彤這般回答,也算是明確的拒絕了。
我看場面尷尬的快兜不住了,乾脆一揮手,“行了,就到這吧,”空掉的豆漿袋子被我扔進垃圾桶裡,“曾導師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別的,別有心理負擔。”我給了雲星彤一個眼神示意她先出去,“那個周醫生,精神方面你是專家,曾導師你就多照顧一下。”
“蘇組長你的意思是我瘋了?”曾成輝側著頭瞄向我,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看不懂,“我知道這次是託了你的福撿回一條命。但是蘇組長,夢裡的事物比你我想的都要複雜,趁現在還來得及,停手吧。”
這種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怪怪的,單純從我的感覺來講,這傢伙現在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未到三十的青壯年,反倒像是一個垂垂暮矣的老者。
“放心吧蘇組長,”周佳回應我,畢竟曾成輝現在看起來確實有些精神不正常,她作為專業人士比我清楚地多,“這裡有我在肯定沒問題。”
有周佳在這點是我唯一不用擔心的,我點頭正欲離去,金科長叫住了我,“小蘇,”他隨我走出了病房,“咱倆談談。”
我就知道金科長肯定有什麼要說的,“你們去彭明越的病房等我,”我對著身後的一眾年輕人說著,然後跟著金科長來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走廊,接過他遞給我的煙。
“那些沒用的我就不說了,”金科長看起來也很是憔悴,曾成輝的事他沒少操心,現在卻落得這樣,“估計這是最後一次了,小曾他不適合。”
這還用說,“接下來的訊息收到了嗎。”
金科長搖頭,“這得看你們什麼時候上報,不過估計我們這個小組是得散了。”
“那個曾成輝,”我對他沒什麼好感,“連線過幾次沉幻症啊,我聽星彤介紹說他他還救過沉幻症病人。”
“算上這次是第三個,”金科長眼神深邃的望向前方,“第一個雖然人沒救過來,但小曾也沒出什麼狀況,只當是意外。第二個可能是運氣好,他把人從夢裡帶回來了。這個彭明越,是第三個,誰能想到出了這事。”
原來如此,“金哥,”我很少這麼叫他,“我問你個事,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他點頭,“現在沒什麼可隱瞞的,你問吧。”
“你們這樣的小組,還有多少。”我不清楚上面的那些老狐狸在想什麼,你說你是為了救人,可我看不出一點救人的樣子,這反而變成了一件畫蛇添足的爛攤子。
“我不知道,”金科長似乎早就知道我會問這個,想都沒想就回答。
這個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我嘆著氣,“後面有什麼打算。”
金科長苦笑著,“這回恐怕真得回家養老了。”
我也跟著他笑,“這不挺好的嘛,回家抱著外孫,不用再為這些有的沒的來回奔波,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手下出什麼意外。”
“小蘇,”金科長突然無比嚴肅,“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和你說什麼,但小曾你也看見了,夢裡的事情我們說的不算,一定要萬事小心。”
“放心,”我衝著他會心一笑,拍著他的肩膀,“沒人比我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