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穴道的墨言,微微一用力,邦在手臂上的布帶就斷成碎片。
他一步跨到巫師師身邊,跪下身來輕輕把她抱在懷裡。
“師師!”他輕喚她的名字。
像是靈魂已經飄浮在遙遠的天邊,巫師師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是她心愛的人的呼喚。
“我還不能走,我還要見他一面。”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如秋水般靈動的美目,此時已經失去平日的光彩,無神地看著墨言。
“師師!告訴我,怎麼才可以救你?你的醫術那麼高明,你一定有辦法的。”墨言把臉貼在她冰冷的臉上。
巫師師微微搖了一下頭。她看著墨言的臉,手抬了抬,她想摸墨的臉,抬起一半終無力放下。墨言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巫師師輕輕撫摸著。
愛戀,不捨。
她嘴唇微翕,想要說什麼。
墨言把耳朵湊近她的唇邊。
“我可以叫你一聲墨郎麼?”她微若蚊絲的聲音說道。
“可以…可以,師師,叫千聲萬聲都可以,你是我墨言這一輩子唯一的妻子。”墨言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決堤的潮水瘋湧而出,一顆顆滴在巫師師的臉上。
“墨郎……”這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聲音,頭一歪,眼睛裡滑落出晶瑩的淚滴。
“不……不……不……”
墨言仰天大叫,悲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很遠。他緊緊地抱著巫師師的身體,彷彿一鬆手就要被誰奪走一樣。他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好像這樣就可以從死神手裡把巫師師叫回來。可是任憑他怎麼聲嘶力竭,巫師師已經不會再睜開眼睛。
“都是我害的你,都是這該死的腿。”墨言使勁捶著自己的腿。
情之一字,沒有誰害誰,只有心甘情願。
門口,整個苗宮的人都來了。
“唉!苦命的孩子!她終就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苗後深深地嘆了口氣,“萬般都是命中註定,半點由不得人。”
…………
落日的餘暉下,鬱鬱蔥蔥的山坡上一座新墳顯得格外淒涼。墳前久久佇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他們渾身縞素。男人長相英俊,面容悲切。他一遍又一遍地摸著墓碑,就像他摸的是這座墳的主人的面容。
墓碑上刻著“愛妻巫師師之墓。——夫,墨言。
“唉!”他長長地嘆口氣,揉揉眼睛。
“師父,你又哭了!”小姑娘說。
“沒有!師父只是眼睛被風吹進了沙子。夭夭,來給師孃最後磕一個頭,我們該上路了。”他說。
“師師,等我找回母親,再把語兒勸回去管理太陽神宮,我就來苗寨陪你,我們永不再分開。”說完恭恭敬敬地跪在墳前也磕了一個頭,起身帶著小姑娘離去,在夕陽下越走越遠……
可是,母親在哪裡去找?
語兒可否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