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日一早就將他們送到滇池城,交由那爨達看管,組織起來參與到滇池城的重建工作當中。
衛弘道:“今日將士們都累了,安排好夜間值守的兵馬後,飽食一頓都休息吧,但要吩咐各部的軍候和屯將們,一定要著甲而眠,枕戈待旦……這滇池城的夜風,能醉人呢!”
沒辦法,谷昌距離滇池太近了。
若是雍闓心有不甘,抵達谷昌後,強勢要騎部主將反攻滇池城外的被漢軍佔據的營寨,也是極有可能的!
以己度人,要是衛弘的話,多半會這麼做的,所以不得不防這件事。
從今日兩軍交戰,肉搏相殺,雍闓身為叛軍主帥,卻能表現足夠出色的統帥能力。
如此,漢軍營寨逐漸平靜下來。
衛弘回到自己的營寨中時候,鹿戎已經脫去了衣甲,後背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跡未乾。
鹿戎年歲很小,從未上過戰場,今日作為衛弘的親隨,卻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英勇。
原因在於家主衛弘太過迅勐,衝入敵陣之中亂殺四方,可看著家主身邊那些瘋狂湧來的叛軍士卒,鹿戎怯了。
他親眼看著衛弘從敵寇的手中救下了一名臂骨斷裂的漢卒,然後若不是句扶趕到,家主衛弘在那麼多的叛軍圍攻下,勢必難以逃脫。
但當時鹿戎只敢遠遠地看著衛弘拼殺,始終不敢上前幾步。
一聽到衛弘回來的腳步聲,鹿戎穿上衣服,站起來趕緊走到衛弘的面前:“家主,今日鹿戎膽怯,未敢親隨家主衝殺敵陣,險些讓家主受了重傷,我實在該死!”
衛弘大概是看出了鹿戎內心的愧疚,示意他坐下來,自己親自替他上藥:“鹿戎,和你說一句實話,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表現的可沒有你這一次勇敢,連刀都拿不穩……”
似乎當年在夷陵的舊事如今仍然在眼前,那名吳軍的老卒瞪著餓狼一般的眼睛,漫山遍野地追著自己砍殺……
“那家主當時也比現在危險嗎?”
衛弘點了點頭:“嗯,那還是在先帝率軍出征的夷陵,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最後摸到了一把箭囊,估計我現在也沒命了。射殺了那名吳卒後,我可是嚇得幾天幾夜沒閤眼,沒了命地逃回了蜀地……”
鹿戎應該是聽聞過夷陵戰況的慘烈,聽聞衛弘這般一說,心中的愧疚頓時消散了大半:”那我要比衛將軍當時好一點,今日運氣好,在幾名漢軍同袍的協助下,親手斬殺了一名叛賊,現在還能睡得著!”
“是啊……”
衛弘笑了笑,已然替鹿戎上好了創傷藥,這是臨邛城內那位韓醫者的秘方,用在行伍交戰的刀金傷口,仍舊有奇效。
鹿戎穿好了衣甲,對衛弘許諾道:“家主,下一次我一定跟上您的腳步,絕不膽怯半點!”
衛弘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對鹿戎問道:“對了,鹿戎,你可曾見到那名左臂斷骨的漢卒,我答應過他,要親自替他正骨……”
未待衛弘說完,鹿戎的語氣突然就低沉了下來:“家主,他死了,是雍闓身邊的親衛趁他不備,揮戈……”
衛弘的神色也暗澹了下來,聽出了鹿戎的哽咽,終是什麼話也沒說,對他揮了揮手道:“下去趁早休息吧,這年頭隨時隨地都能打起仗來……”
待鹿戎離開後,衛弘瞬間癱倒在了地上的軍榻上,低聲地喘息著,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他的心口許久,現在壓抑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了。
慈不掌兵,但並不妨礙衛弘在心中默哀著這些漢家大好男兒的離去。
這一夜,衛弘睡的迷迷湖湖,耳邊能聽見滇池城的夜風聲,巡守營寨的漢卒腳步聲,甚至是更遠處山林的野獸嚎叫聲……
想象中的雍闓叛軍大反攻並沒有到來,反而是韓能送來了一樁驚喜的訊息。
“衛將軍,刺探谷昌敵情的斥候回報,城內叛軍盡懸白幡孝旗,他們抓了一個舌頭,打聽了才知道一樁天大的好訊息……”
“雍闓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