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營帳外的新卒營正在收拾著衣甲軍備,句扶皺起眉頭。
他押送姐丈贈送給寧遠將軍的塞北良馬到臨邛來,已有月餘時間,其間參入四五場徵南先鋒軍四五場山林實地演練,皆是表現不俗,拔得頭籌。
本來以為那手底下稀缺可用之將的寧遠將軍,會放低姿態,同意他攜帶私曲加入徵南先鋒軍。
可臨了來,句扶卻聽到了南征先鋒軍正在完成建制,即將開拔奔赴南中作戰的訊息。
這段時間來,句扶攜帶自己從漢昌帶來的一眾私曲,已經逐漸融入到了徵南先鋒軍艱苦勞累卻很充實滿足的軍旅節奏中,沒有想到,自己終究還是一個外人。
句扶嘆息了一聲,神情複雜。
自己的營帳外,響起來了一眾竊竊私語的聲音。
新卒營的軍規極為嚴苛,那位寧遠將軍不在軍中殺人立威是真的,但真有違法亂紀的新卒,免不了一通皮開肉綻的軍法棍,再被丟出營去不管不顧。
敢在自己的營帳前喧譁的,多半是句扶自己從漢昌帶來的私曲,他們多是巴西本地的遊俠兒,確實不怎麼遵循南征先鋒軍的規矩。
“進來!”
心煩意燥之際,句扶一聲怒喝,直接將這夥在營門口喧譁的私曲叫了進來,好讓他們明白,什麼是軍中規矩!
可這夥人進來,句扶一瞧,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見四五人穿著一身嶄新的漢家革甲,神采奕奕,為首的一人句扶頗為重視,正是他句氏私曲的第三號人物,亦是他句扶的遠房親族,句寒。
一見到句寒等人身上銀光閃閃的革甲,由此映襯而出的兵鋒寒氣讓句扶稍稍止住了心中的惱怒之意,壓著怒火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句寒乾笑了兩聲說道:“大兄,營外弟兄們瞧著咱這一身兵器革甲新鮮,這才壞了規矩,多說了一些話。今日新卒營改編建制,故而咱們這些被提前半日選入前部的精銳放了半日假期,可自由活動。”
句扶的語氣仍然冷冽,對句寒冷問道:“某問的是,你為何穿上這一身甲胃?”
句寒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套新革甲,又看了看身旁其他幾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著句扶,語氣生怯地問道:“大兄,你不會打算還帶著兄弟夥回漢昌吧?”
句扶沒有回答,其實他自己還不知道出路。
句寒見大兄沒有說話,對這件事有自己的見解,故而勸句扶道:“大兄,兄弟們既然出來了,何必再打道回府呢,說一千道一萬,若不是那漢昌令忌憚大兄是本地豪強,更提拔親信縣右尉逐步替代大兄……咱們這夥人需要離開家鄉嗎!”
“是啊,大兄,咱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條出人頭地的出路,何必要再回漢昌受那王八縣令的閒氣呢!”
“咱們又能種田,也能耕地的,大兄已經辭去了縣府左尉,難道咱們回去後再操起打家劫舍的買賣嗎?”
……
自己麾下的私曲士卒七嘴八舌的說著,讓句扶一陣心煩意亂。
句寒看出來了句扶臉上的為難之色,所以開口直接問道:“大兄這是在擔心什麼呢?”
句扶左右看了看,都是自己從漢昌帶出來的親信好兒郎,所以沒有什麼好避諱的,隨後就將心頭的為難緣由說了出來:“寧遠將軍曾對某說,某帶著你們加入徵南先鋒軍,就得打亂私曲,讓爾等以尋常士卒編入行伍,若是如此的話,某等這群兄弟夥,可就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