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臨邛曲好不容易在衛弘的帶領下,諸項事物有了起色,他自然不會坐視衛弘輕易捲入到莫須有的糟爛事中去。
臨邛府衙的官署不大,所有賬目都存放在大堂左右兩邊的櫥櫃中,蒲季就在衛弘的眼下,開始逐步核算起各類賬目。
不多時,就見到一陣腳步聲響起來,蒲季沉浸在各類賬簿中,沒有抬頭,卻聽見了呂豎的聲音從腳步聲處響了起來:“衛軍候真乃神人也,精鐵煉成了!”
一聽到精鐵二字,出身於鐵匠世家的蒲季才抬起頭,看著呂豎親自捧著一塊燒成炭黑色的鐵塊走進官署內,對著衛弘欣喜若狂的說道。
“精鐵?”
蒲季自然是知曉這個詞眼意味著什麼,這幾日他在族兄蒲元處便見到了一塊貨真價實的精鐵。
那是一副極好的鐵胚,即便是這輩子見多了各種鐵料的族兄都將它視若珍寶,若非為自己講解精鐵鑄造的材料示例,恐怕蒲季這輩子也別想在其他地方見到這類精鐵了。
衛弘從呂豎的手中接過精鐵,顯然是經過水淬降溫,這塊精鐵看上去黑不溜秋的,還有裂紋,單單從外表審視一眼,很難和呂豎口中的精鐵扯上關係。
衛弘一手端著精鐵,另一隻手伸出手指輕輕地在精鐵上彈了彈,聲音果然是不同於以往鐵料的厚重,回彈的餘音和指尖的疼痛,傳遞到衛弘的腦海中,就成了莫大的欣喜。
“果然成了!”
摸著這黑乎乎的鐵塊,衛弘豈能認不出來,這就是一塊貨真價實的鋼料!
蒲季見狀,快步上前,對衛弘作揖請求道:“衛軍候,可否讓下吏一觀。”
衛弘自然很樂意分享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便將手中的鐵胚遞到了蒲季的面前。
蒲季伸出手,臉色十分鄭重地將鐵胚接到了手中,先是掂了掂重量,然後捏了捏質地,最後才湊到眼睛跟前細細端詳。
他已經非常肯定了,這塊黑不溜秋的黑鐵塊就是兄長蒲元極為看重的精鐵!
雖然這塊顯然剛從火爐裡拿出來,沒有經歷過捶打定型,比起族兄蒲元那塊千錘百煉得來的百鍛鐵,無論是外觀,還是質地,都有不及。
但它就是一塊精鐵!
只聽衛弘對呂豎說道:“呂百將,可否請你用這塊鐵料為我打造一把刀和一柄劍?”
“我想試試……”
回答的不是呂豎,而是蒲季,出自鐵匠世家的天賦嗅覺,蒲季斷然是不可能將這塊極為罕見的精鐵,從自己的面前白白溜走而一無所動的!
可無論是衛弘,還是呂豎,都出乎蒲季的預料,都未對這塊精鐵表現出足夠的珍視。
甚至呂豎還笑著說道:“季主簿出自蒲氏大族,家傳幾代的鑄鐵技藝,比某這半路出家的打鐵漢自是要厲害的多。”
衛弘卻笑道:“季主簿就不繼續查帳了啊?”
蒲季聞言,看了看案几上累積半尺高的竹簡,又低下頭審視了自己手中的精鐵,權衡了片刻之後終於笑著說道:“不查了,不查了,既然衛軍候都對賬目放心了,更何況是下吏呢。”